那专用椅子在院门口那么一摆一坐,跟什么奇怪的东西占了位似的,附近或办着差或待命的下人们,便都能绕道绕道,能远离远离,反正尽量不肯靠近过来。
连跟着过来的芦花,都远远的在旁边一处巨石旁隐着身,时不时的探探脑袋看人出来没。——武梁交待她,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硬往里冲去填坑,能帮上手才出手,否则就想法儿自保……
所以武梁这么被一掀倒在地,竟身边一时无人支援。
她呼吸不畅,也呼救不出,下意识去掰徐妈妈的双手。结果这婆子用了狠力,竟然掰不动半分。还好武梁意识尚存,没有一直和她认真较力,半途忽然抬手朝上,瞅准了直chā_tā的双目。
徐妈妈“啊”的一声惨叫就捂住了眼睛。
武梁都不敢看到底把人家怎么着了,只急忙用双手先护住自己的脖了和眼睛,口中急急道:“徐妈妈,二爷已经知道你摔小少爷的事儿了,你猜二爷怎么说?二爷说,看你那一跤摔得可怜,也算遭了报应,所以就往事不再提了……。”
徐妈妈一手捂眼,一手轮着拳头,照着武梁没头没脑就揍了起来。
武梁心说她娘的,自己怎么不先说重点,忙又道:“徐妈妈你快猜一猜,你儿子们会是个什么死法,是简单的坠马摔死,还是被马踏入泥烂……然后你就尽可以好好活着,无子送终嘛还死什么死。”
徐妈妈的拳头就慢了下来。
“你断了腿应该庆幸。当初若非你摔残了,你这般摔他的儿子,二爷说他定要摔死你的儿子才罢的。
徐妈妈你尽管撒泼,你倒是不怕死,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孩儿们怕不怕死?
别以为你儿子在唐家做个小掌柜,二爷就动不得似的。你小儿子不是经常跟马车出门拉货吗,没准下一刻,他就连人带车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不知是她的话吓到了人,还是徐妈妈被制住了,反正有乱糟的脚步声奔来,有呼喝声响起。而徐妈妈,再没有拳头落下。她倒在一旁捶地号啕,“小姐呀,你咋就没了呢,让老奴随你去了吧……”
武梁坐起来,揉着自己的嘴角,刻薄道:“那得看唐夫人要不要腿脚残了的没用老东西陪葬了。再说想寻死你随时随地,不过想陪葬你却错过了时辰了。”
……
武梁没有想到,程二小姐程向珠,竟然真的来了。并且人一来就横眉倒竖,气势万千。
她看了看站在门旁头发凌乱嘴角乌青有些狼狈的武梁一眼,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大呼小叫的徐妈妈一眼,道:“今儿这是又寻死觅活了一出儿?”
徐妈妈如今也许明白过来了,她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那般不怕死,反正她没敢对着人小姐吐一个脏字。
“演来演去,你家专业唱戏的不成?你若真想死,半夜偷偷的该上吊上吊该喝药喝药呀,谁会拦着你去,倒天天儿的在这里闹腾一回。”
什么“天天儿闹”啊,听着吧,就不象是说徐妈妈的,这老东西今儿个才来嚎丧的啊。
院里院外的听着她指桑骂槐的,大家都不出声。
“还有,你要寻死怎么不赶早?过得这么久,人都投胎转世去了,你怎么赶得上和她相见相认?”
说着语气忽转凌厉,“我看你个贱奴就是仗着有什么人撑腰,瞅着我们程家好欺负,就这么耍赖起来!
我们程家,是拼军功起家的,现在也仍在边关戍守平安,我们立身堂堂正正,走到哪儿都可以仰首挺胸。
你以为是随便什么靠着裙带祖荫撑脸面的人家,还一帮子孙一天到晚擎着脸在那儿装尊贵?你以为你这个贱奴算个什么东西,就敢来程家嗷嗷得没完没了起来?”
那什么祖荫裙带的,这话打击面儿太广,并且也实在不好听。但这妞就是敢说。
实际上人家唐家可不只是靠祖荫裙带的,人家满族里出息的人实权的人可是相当不少的,比如唐大少,那可是禁卫军副统领啊。虽然是个二把手,但已经相当的了不起了。
但她训骂一个奴才,就算唐夫人,也不好自己伸头说什么。
再说人家嫡母都只是听着不曾开口,她个旁家的夫人也实在管不着。看这丫头那劲儿,估计她开了口,她也会有一番话说。
人家个千金小姐,也不会象武梁那般的由着着如何便如何,说话那是轻不得重不得的。再说如今她想开了不闹了,脸儿一抹又是端庄世子夫人一个,她才不要无故口出恶言呢。
因而站在房门口听动静的唐夫人,只对着站在另一个房门口的程老夫人道:“你们家二姑娘是个言语利落的,不象我们家那个,是个笨的。”
不知道帮着母亲,从头到尾不是默默地站着不言语,就是远远的躲开去。姑娘家互相凑个嘴说个话才对嘛,难道要她一个别家长辈,去教训人家的小姑娘?都是些没用的。
程老夫人心里美,看唐夫人这样,那可死了闹腾那劲儿是真过了,没想到五姨娘竟然祭出个公主来拔她的刺,真是一物降一物……心里只觉得又轻快又好笑,口上只道:“也是个淘气的。”
这话风直接转家常了,那仍委顿在地的徐妈妈还有什么指望?
程向珠对着旁边站着的一众奴才骂道:“你们都是死的么,任由这什么东西来府上撒泼?拖出去扔马路丫子上去。”
大伙儿都没见过二小姐发这么大脾气,也不知道该听不该听,反正人家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