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过来;我在学校弹过几天的老钢琴,放在机舱角落里;甚至连那张灰头土脸残破笨重的水泥乒乓球台,都被搬了过来。
还有我高中时期放在蓉市家里的东西——衣服、书籍,甚至枕头、被子……我怀疑他把整个房间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你要这些干什么?”我只觉得一头黑线,跨越数千光年,带回斯坦星?
他站在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间,抬起幽深澄澈的黑眸望着我,淡淡答道:“我不能让它们流落在外。”
我失笑,这时他腕间的通讯器响了。他走到舱门口,低声讲着。我没太在意,随意在那些杂物里翻了翻。心想幸好当年搬到蓉市前,老房子的东西都被外婆变卖、送人处理了,否则一个机舱都装不下。
背后已经安静下来,我转头,他也望着我,神色似乎有点怔忪。
我忍不住笑了,走过去抱着他:“穆弦,我很幸福,谢谢你。”
他静了片刻,垂眸看着我,缓缓说:“华遥,外婆刚刚晕倒了,正在抢救。”
***
外婆的猝然病倒,就像给我的世界,投入了一颗炸弹。
我们在病床前守了两天。
第二天子夜,外婆终于脱离了危险期。水荼翎院长请来的医学专家说,外婆是动脉硬化导致的脑出血。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已经开始缓慢的脑萎缩。
我大哭一场后,很快恢复了镇定,每天陪着外婆,陪她说话,逗她笑。穆弦就一直坐在病房里,沉默的陪着我们。我知道外婆已经上了年纪,现在终于病倒,无法避免。可每晚躺在穆弦怀里时,想到外婆很可能在某一天,就忽然不存在于世界上,永远的离开我,我就会无法抑制的哽咽。而穆弦只是静静的抱紧我,用那双清冷的黑眸盯着我,沉默。
穆弦原本打算把回斯坦的时间往后延期一个月。可是第五天的夜里,他却收到了皇帝亲笔急召——易浦城的雇佣军撕破协议,再次进犯荒芜之地。要求他在二十四小时内动身返回。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们都很意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才让易浦城忽然翻脸。
第六天清晨,我和穆弦坐在疗养院的草坪上。不远处,两名飞行员静静矗立,等待他。
“最多一个月。”他沉声说,“我会处理完所有事。”
“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着急。我在这里没事的。”我心头有些发酸。外婆现在情况不稳定,我一步也无法离开。可是突然要跟穆弦分离,又哪里舍得。
他静默片刻,又说:“如果外婆情况稳定,你尽快回来。”
“嗯。”
我俩安静了一会儿,气氛有点凝重。我想大概是因为外婆刚出事,我们就要分开,才会令分离变得加倍苦涩难舍。
“好了你走吧。”我笑了,“其实我们分开不了几天的,就当……小别胜新婚了。”
他看我一眼,却没笑,只深深望着我,语气清冷而平静。
“华遥,我会每天想你。”
穆弦只带了一艘战机返回斯坦,其他十九架隶属于他的战机,三十余名嫡系官兵,还有莫林莫普,全部留下保护我。帝国部署在太阳系周围的舰队,在他的要求下,留下一半兵力保护我。
***
夜色清静,穆弦离开的当晚,我失眠了。
外婆吃了药,睡得很安静。我辗转反侧,最终还是起身。
走廊里灯光幽暗,对面房间的灯还亮着,莫普莫林在里头。其他官兵则驻守在周围的房间。我走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莫林响亮的声音传来:“女主人,有何指示?”
门应声而开,露出他笑眯眯的脸。
我忍不住也笑了:“没什么,睡不着。”
莫普也走到他身后,两人都温和的看着我。
“想指挥官了?”莫林狭促的说。
我一怔,低声答道:“嗯。挺想。”
他俩都笑了,莫普说:“进来说吧。”
我点点头,刚要迈步,忽然莫普转头看向空荡荡的走廊一侧。
他的表情显得严肃,我不由得心一提,他已经一把将我拉进去,沉声喝道:“护卫队集合!”
话音刚落,其他房间的门接二连三打开,士兵们大多衣冠不整,但是站得笔直,手里拿着武器,看着莫普。
约摸半分钟后,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整齐、沉稳的脚步声。
我站在莫林莫普身后,原本心绷得有些紧,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心怀不轨的敌人,抑或是易浦城的人?
可听到这脚步声,忽然觉出诡异来。
不对。
先不说整个太阳系都在帝国的空军控制下,就连这小小疗养院,水荼翎也是布下了层层防卫。
怎么会有敌人,这么大摇大摆的走来?
所以……不是敌人?
那是谁?
在我们紧张的注视下,拐角处终于出现了一队人影。
熟悉的暗灰色军装、黑色皮靴,还有腰间象征皇室的金色腰带。每个人都显得高大、挺拔、沉肃、威严。
这是……
皇帝的亲卫队?
他们怎么来地球了?来接我吗?
可这不太对啊,穆弦才刚走。
莫普他们也都放下了枪,莫普示意我留在原地,他先迎上去:“林骆准将?”
我也看着为首的男人,那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肤色黝黑、相貌俊朗,看起来约摸三十来岁。但表情非常严肃,嘴角紧抿着,显得不近人情。他居然是准将,军衔比莫普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