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不解道:“人是每个都不同的,否则为何你叫师妃暄,而我则唤徐子陵?”
师妃暄从容不迫的答道:“即心即佛,也非心非佛。既不是心,不是佛,也非是物。
人就是人,自我只是障翳和阻碍,所以才会吃饭不知吃饭哩!”
徐子陵直至今天才是初次接触禅道高人,无论了空又或师妃暄的说话,表面虽浅白
易明,但内中总深藏令人难解的玄机,只好谦虚地道:“我要仔细想想才行,小姐请继
续那故事,我不会再打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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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把马儿寄在董家酒楼的马厩后,始展开脚程,朝青蛇帮设在码头的总坛走去。
他因怕被人跟踪,致发现他和任恩的关系,故甫离大街,便展开脚法,忽然奔掠于
横巷,忽而串房过屋,又以种种反追踪法肯定没有人吊在身后时,才全速朝目的地驰去。
在斜阳的眷顾下,连绵的房舍与绿树繁花互为衬托,而随处可见的庙顶塔剎,则争
写天上之奇姿。可惜寇仲视而不见,只在盘算如何教翟娇等避过杀身大祸。
寇仲舍正门而从屋顶翻下去,尚未着地已脸色剧变。
※※※
师妃暄不徐不疾地娓娓说道:“终于有人来应征作守炉的道僮,那道长说:‘你若
能由现在开始不作一言,便可作我的道僮。肯尝试吗?’那人坚定地点头,接着天旋地
转,堕进无数世轮回之中,但不论富贵贫贱,王侯将相,贩夫走卒,他都能坚持不语,
每趟由生至死,都是不作一言的哑巴。”
徐子陵听得眉头大皱,这故事有着仙道玄奇怪诞的色彩,却不知与刚才的话题,有
什么关连。
师妃暄续道:“最后他在某世变成一妇,嫁夫生子,岂知儿子出世后尚未弥月,贼
人来了。”
徐子陵给引起好奇心,愕然道:“那怎办才好?”
师妃暄道:“贼人在她眼前杀她丈夫,又把她污辱,她仍能坚持不作声,到最后贼
人要把婴孩也般掉,她终于忘记了轮迥的目的,狂叫阻止。”
徐子陵虎躯剧震,明白过来。
师妃暄淡淡道:“于是他从轮迥中醒转过来,发觉自己仍立在丹房之中,一切都没
有改变,只多了一脸热泪。仙长叹道:‘罢了!你仍是舍割不下母子之情。’”
接着轻轻道:“寇仲来了!妃暄别矣了。”
※※※
寇仲和徐子陵坐在洛堤土坡处,位置与今早大致相同,但心情却有天渊之别。寇仲
出奇地沉着冷静,低声道:“行凶者肯定只有一人,但青蛇帮总坛内二十五人却无一幸
免,可见其行事的快、狠、准,至少接近婠婠那个级数。但肯定不是y癸派的人干的。”
徐子陵心中狂涌起为青蛇帮帮主任恩和其手下复仇的炽热情绪,语气却是非常平静,
淡淡道:“凭什么你能那么肯定?”
寇仲狠狠道:“因为从各人的死相和伤势,都不像是天魔功所为。任恩等表面毫无
伤痕,但五脏俱碎,显是一种刚中含柔、霸道至极的劈空拳掌之劲。”
徐子陵倒吸一口凉气道:“任恩等人的武功虽不算高明,可是若要我在没有人逃出
屋外前尽杀坛内之人,恐怕亦办不到。所以此人武功当在我们之上。这样的高手在江湖
上当屈指可数,究竟会是谁呢?”
这时夜幕刚垂,华灯初上,那繁盛升平的气氛,与他们灰黯无光的心情相比,似带
着浓重冷嘲的味儿。
寇仲颓然道:“坦白说,我当时真想大哭一场,以渲泄心中的悲苦和痛楚。但却知
万万不可如此,还要更坚定地去应付反击。我现在满脑子是他们尸横坛内的凄惨景象,
你可否给我分析一下。”
徐子陵的心情当然不会比他好,可能还更沉重,深吸一口气,道:“首先是对方如
何知道我们和青蛇帮的关系?毁掉青蛇帮对他又有何好处?且此人为何要单独出手?只
要想通其中一点,便可推测出是那一方的人干的。”
寇仲叹道:“最大嫌疑的仍是y癸派,但我总觉得非是他们干的。”
徐子陵点头道:“该不会是y癸派,行凶者若和洛阳其中一个地方帮会有联系,应
很容易查出青蛇帮这两日来为我们奔走出力。而y癸派失去洛阳帮后,等若断去所有眼
线。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独孤阀,但细想却又有点不对。”
接着把沈落雁将独孤霸之死嫁祸给他们一事说出来。
寇仲虽恨得牙废痒的,仍断然摇头道:“独孤阀成竹在胸,绝不会小下忍而乱大谋,
因为过了明晚,他们便可为所欲为,难道这么一天半晚都等不了吗?”
顺便把疑有内j的事告诉徐子陵。
徐子陵亦把彤彤供给的情报和盘托出,却暂时隐瞒了云玉真出卖素素的事,以免再
困扰寇仲,也没提起师妃暄曾找他说话。
两人苦思半晌,仍是茫无头绪之际,寇仲苦恼道:“怎办才好呢?我本想找任恩遣
人送个信给翟娇,教她小心李密,现在谁能助我?”
徐子陵剧震道:“我猜到是谁下的毒手了。”
寇仲一呆道:“这跟送信给翟娇有什么关联?”
徐子陵双目闪过浓烈的杀机,沉声道:“告诉我,除了你外,谁还知道翟娇到了那
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