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打开一瓶红酒。一瓶红酒下肚,小兽小仙渐渐柔软,沿着红酒的溪水,漂流出来————现在,红旗就是那一瓶红酒。
景井其实是敏感的,
怀里的女孩儿,
那无动于衷的凝视,那流溢散发的优雅,那百无聊赖的疲倦,那衰弱乏力的苍白,那时髦别致的古怪,那听天由命的惊异,那隐秘诱人的知识,那渴望启示是神情,那嚼着口香糖孩子般的淘气,那根源于绝望的魅力,那孤芳自赏的漫不经心,那彻头彻尾的朦胧的窥探式的,暧昧的诱人光晕,那磊落温文的奇妙风度,那美丽的体,那想念着的灵魂————
景井心疼了,
景井决定,
他贪图的不是她尖尖锁骨里妖娆的缠绵,他想要,更长久地把自己留在她心里————只要她能记得他,就,够了。
太阳出来了,
染红了她的脸,
染红了他的脸,
人高万物,独,不能困守寂寞?
今夜,是谁?是谁?是谁,
和她,守着寂寞?
是我,
够了。
(我想误解景井的同志们了解,我在用很缠绵的心写他,景井同样大气,他并不完美,他的某一部分契合了红旗,还有,不一定只有性,才能缠绵妖娆。如果您没看出,对不起,是我文笔有限,我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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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儿回程的路上,令人愉快。两个人畅所欲言,说起了许多令人愉快的事儿。
红旗说,公历四月的第一个周末,一晚上的功夫,院子里的西府海棠突然开了。只用了一天的阳光,深红的花骨朵就全部撑开成浅粉色的花。只在上午六点到八点之间,深红的花骨朵和浅粉的花夹杂在树上。这是让人愉快的事儿。
景井说,摸五个月小孩的屁股,元朝的真品青花瓷,明朝末年柏木的画案。在车里,在飞机上,累极的时候,左手放在公文包上,电脑不能丢,右手放在腰间的西汉玉上,温润不留手,仿佛千年前摸这块玉的姑娘的手,慢慢睡熟了。这是让人愉快的事儿。
红旗说,喝了六道的茶,舌头凑过去,竟然还有美人迟暮的味道,枯涩里面,竟然还有香甜。吃了头台,吃了主菜,吃了甜点,喝了饭后茶,抹抹嘴,说,七分饱,下半身的牛仔裤,还是几年前买的,还没感觉腰间肉紧,还能联系得上最紧的一格腰带。这是让人愉快的事儿。
景井说,象牛一样听古琴,听那个姑娘的手指尖端摩擦琴弦的涩涩的响动,姑娘弹完说,她也最喜欢听那个响动,然后即兴又弹了一段,里面更多那个响动。这是让人愉快的事儿。
温暖的交流,愉快的心情,这段回程的路就显得不是那么漫长,他们回到了军区驻地。
车一驶进大院儿,就看见鲁水良站在骑楼,
”可算回来了,————这脸怎么————”红旗个大花脸。回来的路上,景井肯定遵医嘱给她按时又擦过药。
“过敏了,在那儿可能有些花粉过敏,不过带她去医院看过,医生说只要按时擦药喝药,没什么大碍,”景井平静地淡笑着说,
“哦,谢谢了。咳,要你不到处跑,——”鲁水良前面那个微笑是对景井的,后面这声叹息自然是对红旗。从景井手里接过装药的袋子,景井说,他会写个单子告知他这些用药时段,鲁水良自然又是一番感谢。说着,就看见红旗那手不自觉又要去摸脸,景井熟练习惯性地把她的手抓住往下扯,并对鲁水良说,“她刚擦完药可能都有点不舒服,喜欢去抹脸,这不行,怕留疤,”鲁水良连忙去牵住红旗的手,知道了知道了,红旗,可要忍忍,到时候真留个疤在脸上了,你爷爷不心疼死,”
“恩,”红旗也听话的点点头。
鲁水良一手牵着红旗一手提着袋子有看向景井,“景井,这几天谢谢你受累又费心带她到处走。我们这就要走了,就等着她回来呢,南京军区那边一个特种出色完成了一次反恐行动,首长要过去对他们进行嘉奖慰问,首长已经去机场了,我就等着她回来,——”鲁水良微笑着看着景井,
“哦,那快去,别耽误正事————”景井在笑,可是————心,真的就那么一紧——
“那就不多说了,以后再好好谢谢你,——”鲁水良拉着红旗就要走向早停靠在一旁的轿车,红旗被他拉着,却一直回头看着景井,眼睛里,————你看不出那叫不舍,却,疼死人!
“等一下!”景井出声叫住,对鲁水良微笑着说,“鲁主任,稍微等一下行吗,我想起来红旗上次买了些东西还在我这儿,我上去拿给她,就一会儿,”
鲁水良点头,景井转身就跑上楼去,不一会儿,又冲了下来,一个塑料袋,递给红旗,“留着吧,”啜着气,却淡淡三个字。红旗接住,谁也没看到,塑料袋下,两人紧紧一握就放开的手————
红旗上了车,最后一眼对视,————景井笑了,笑得很真诚,很放心,因为,红旗也在笑,那眼里写着:景井,谢谢你。景井懂。
一直到车驶离大院儿,景井才转身,
转身,却看见————
“景井,”身后,尤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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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炿一直就站在那里,看着景井和红旗下车,看着鲁水良和他们说话,看着鲁水良牵走红旗,看着景井跑上楼拿下一个袋子递给红旗,看着景井和红旗的别离————
尤炿心里有一窒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