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打我,我被打倒在地上,眼前全是星星。等我缓过神,我看到尹萍眼里有眼泪。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尹萍哭。
她拿着我的存折,几乎声嘶力竭的吼道:“越尹,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啊?在你们越家的人眼里,我就是这样是不是,越华年这样,你也这样,是不是?”
我虚弱的几乎不能动,看着她受伤的表情我几乎以为是我误解了她,可还没等我说话,她的声音已经陡然冷下去,她说:“越尹,没有足够的钱我一样会走,你知道的。”
那天过后,尹萍许久都没有和我说话,那晚她最终哪里都没有去,再后来,爸爸被枪决了。我们住的房子开的车用的钱全都被没收。
从天堂到地狱,也就一瞬间。从那以后,我生活最主要的主题成为怎么挣钱,我拼了命也要留住她。我不能失去尹萍,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说我贱也好,说我傻也罢,一个人孤独活着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又怎么能懂?
即使尹萍不再是从前的尹萍,即使她变得暴躁易怒刻薄至极,可她是我的妈妈,是我活着唯一的寄托。
感谢老天,留了最后一丝温暖给我。
连续几日加班,很累,下班的时候耳边都是同事们怨声载道的唠叨。也是,大家都是有家的人,谁乐意每天工作到十一二点?
摸着黑到车棚取我的车,这电动车是我生日时候陈圆圆送的,虽然在单位里显得有点寒酸,但好在实用,我每天骑着它倒也方便。
推着电动车从车棚出来,我看了一眼电池,剩的不多,大概只能骑一半,哎,昨天回太晚,尹萍睡着了忘了给我充电。人一忙碌起来总会忘七忘八。
我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走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我吓了一跳,大声斥道:“谁?!”
我眯着眼,看着那道黑影抛掉了一个火红的光点,我猜想着大概是烟头。那影子向我走近了一些,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我看清了来人。
是纪时。
方才的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忍的揪心。
他为什么还要来?不是说好了,从此两不相见?
纪时
越尹走后,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我茫然了许久。
她说,“纪时,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见,也两不相欠。过去现在,都一笔勾销了。”说的那样轻松,连表情都那么云淡风轻。
也许,她真的忘了吧。
我该庆幸不是吗?在我那样伤害她以后,她原谅了我。那段充满了伤痕的青春,终于可以画上完满的句号。我没有枷锁了,可以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开始新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心情那样沉重?我宁愿她恨我怨我甚至报复我,那么,至少,我在她心里还是有重量的。我渴望这重量,哪怕是一星半点,至少我还可以安慰自己,也许,还是有机会的。可她已经完全放下了。没有一丝阴霾。
床头柜上她留下的两万块钱是那样刺眼。她不屑与我纠缠,我知道以她的经济状况她是拿不出来的,这钱估摸着也是借的。这个认知让我心里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心脏。
她宁愿欠别人,也不愿与我纠缠,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陌生人。就像她对我说的那样。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她手机的彩铃一遍一遍的播放。
那英的《放爱一条生路》:
放爱一条生路
不要频频回顾
别再做一味自私的企图
让我逃不出
放爱一条生路
别再执迷不悟
带走你的自由和我的祝福离开
离开,别再作茧自缚……
我知道这是她想对我说的话,可我放不下。我放下她,谁来放下我。这么多年,我骗自己,骗所有的人,我过的很好,我可以爱任何一个女人,可每一个噩梦惊醒的晚上,黑夜和孤独向我揭示着我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我爱她,还爱着她。
我每天带着她留下来的两万块钱,感觉那钱上还有她留下的余温。我强迫自己过着以前的生活,工作,炒股,喝酒,泡吧。
可我越来越没有灵魂,我知道我的灵魂去了哪里,可我不敢去找她。
我得了很重的病,药在越尹那里。
清醒的时候,我怎么也不敢面对她。所以我拼命让自己喝醉,醉到有胆量去见她。
看着她瘦瘦的身子推动着体积庞大的电动车,我真想有把刀把自己解决了。
这就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女王越尹,是我,是我把她变得这样低微。
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我想弥补这一切,想让她回到我身边,付出一切我都愿意。
可我知道,她不会再给我这样的机会。
她冷清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又来了?”带着微微的不耐,我感觉心里的那只手更用力了。
我沉默着,半晌笑出声,舔着脸说:“你说我为什么来?你说你怎么回儿啊?睡完了留两万块钱算什么啊?你以为你嫖鸭啊?”
“……”
第二十四章 。。。
纪时
其实我是希望她和我说些什么,哪怕是像从前一样骂我和我吵,也好过现在什么都不说。
我终于深刻的认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远到我无法触及。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回到八年前,我想回去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