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光线明亮,与郑晟在一起时间呆久了,于凤聪也开始不习惯昏暗的光线。
她右手拿着朱笔,如皇帝批阅奏折一般看各地送来的公文。这种感觉太玄妙了,仿佛天下芸芸众生都掌握在手中,自从郑晟把某些事情‘交’给她,她有点像上瘾了一样,每天有使不完的力气。
“姐姐。”于少泽出现在‘门’口。
在外他是威严的将军,但在于凤聪面前,他永远是小弟,不敢大声说话,不敢驳斥姐姐的斥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敢违抗姐姐的意思,两年前他背着姐姐从温汤镇里逃出来投奔红巾军就是证明。
“姐姐,你找我。”
于凤聪放下朱笔转过头,她描了修长的眉‘毛’,几乎要到额头,如两条腾空‘欲’飞的长蛇。脸上不怒自威,令于少泽更加畏缩了。
于凤聪变了,她从前就是个很厉害的人,现在在郑晟的羽翼下,她犹如蛟龙入海般自由奔放。
对外人她表现的越来越威严,但并不表示她不懂得妩媚。她的风情只会一个人见到,那是她的男人,让她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的男人。再没有人能给她这么大的自由了,与郑晟比起来,张世策对她的尊重不值一提。
“姐姐。”
“小弟,进来吧。这次你南下之战打的不好。”于凤聪单刀直入,“你输给彭怀‘玉’了。”
于少泽不知道湖广的战事进展如何,但于凤聪新建立了一套密探系统,对那里的情况了如指掌。按照红巾军与弥勒教义军达成的协议,湖广是郑晟的地盘了,圣教的密探一批接着一批进入那里,为红巾军大军评定湖广做准备。
姐姐从没有过的严厉,于少泽不服气的撅起嘴巴,但不敢说不。
于凤聪道:“你平定了广州东路,彭莹‘玉’还没有平定湖广。但在宗主看来,你虽然有天赋,但做事没有彭怀‘玉’老练。”
“……姐姐!”
“这没什么大不了,”于凤聪打断弟弟的话,“只要我还在这里,你就还有机会证明自己,你是于家的人啊。”
于少泽默默的重复:“我是于家的人啊。”他注定要在红巾军中占有一席之地。
于凤聪看着弟弟垂头丧气的模样,忽然咯咯笑起来,“我的弟弟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认输。你、彭怀‘玉’、张宽仁和弥勒教系,都是宗主选定的人。就像一张桌子的四条‘腿’。只会打仗只是莽夫所为,你不要避着我,平日多多看看圣教的教义。”
“一张桌子的四条‘腿’?”于少泽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姐姐在宗主身边,知道内幕外人无法猜测到的秘密。
他不知道,郑晟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这样的话,都是于凤聪从郑晟的动作中揣测出来的。
于凤聪感慨道:“要说战功,你们没一个人能赶得上张宽仁,宗主故意大张旗鼓来广州,红巾军主力已经日夜兼程奔袭湖广去了。”
“啊,”于少泽惊讶的抬起头,“张将军去湖广了?”
“湖广的义军都知道红巾军去湖广,但不知道红巾军什么时候去湖广,宗主此行来广州,主要的目的是给张宽仁的大军掩人耳目。如果他平定了湖广,基本就奠定了红巾军军中第一人的地位。”于凤聪轻轻的摇头,“我也没想到,宗主会对这个最后投入红巾军的人那么信任,而且他还不算是虔诚的圣教弟子。”
于少泽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的事情。不是他愚钝,而是他所处的地位无法统领全局。
于凤聪奉郑晟的命令建立了圣教的第二支密探系统,又夜夜陪在郑晟身边,对圣教大局所向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们于家的方向在那边,”于凤聪指向南边,“广州有水路直通大海,商旅兴旺。南征之战的平庸已经注定你无法走到军中第一人的地位,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准备让你去海边筹建水师。”
“水师?”于少泽惊呆了。他只会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狗刨,是在温汤镇的水池里学会的,要他到海上去筹建水师,等于一切从头开始。
于凤聪确定:“是的,水师!宗主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我向他推荐了你,宗主没有反对。”
于少泽忽然坚决的摇头:“不,我不想去。我不要去水师。”
“为什么?”
于少泽大声的喊道:“我加入红巾军是为了驱走鞑子,而不是争权夺利。如果我有那种想法,会老老实实的在温汤镇做少爷,为什么要拖着你们加入红巾军。我不要军中第一人的位置,张将军本就是人中之龙,我只愿意为宗主冲锋陷阵。”他情绪有些急躁。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这辈子几乎活在姐姐的‘阴’影下,什么事情都听姐姐的。但最终于家的走向是他决定的,是他把于家拖进了红巾军。见到姐姐嫁给宗主,没有比他更高兴的人了。
“北伐?”于凤聪冷冷的笑了一声,“还很遥远!我们的北边有两只弥勒教义军抵挡朝廷大军南下,如果他们都失败了,才有我们的机会。水师是宗主计划的重中之重。”
于少泽倔强的脾气上来了,就像他那一次从温汤镇逃出来一样,有时候姐姐说服不了他,他直着脖子:“我不去筹建水师。”
“你必须去,否则就回家呆着去。”于凤聪发怒了:“水师可以从海路威胁福建、浙江乃至中原腹地,海路将是圣教的财富之源。你是于家的少爷,我的弟弟,不能在脑子里只想着像一个莽夫一样的冲锋。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