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环的葬礼是三天以后,地点在弟子区最北面,背靠洞庭,面朝别岛。只有唐门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弟子才能葬在这里,名曰:逝园。
自秦环走的那天,青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就连青菱去找她也被拒绝。
原本那天,青菱被行刑时的血腥吓晕,没有见到最后秦环的死状,只是在听说秦环的死讯之后大哭了一场。然而青雯却是全程看着那悲惨一幕,所有不甘,愤怒,以及对父亲的不满都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下来。
据侍女秋儿讲,青雯回去之后并没有嚎嚎大哭,而是时常一个人在房中发呆。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整个人像崩溃了一样,但是上前问其缘由,又什么也不肯说。
然而唐门门主也未过问,依然是照常在归心堂的书房处理门中的大小事务,只是又一次误叫了秦环的名字,然后立即幡然知晓秦环已死的事实。
在每个别岛唐门弟子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不只是外敌当前,更多似乎感到唐门门主急于求成的急迫,几日之间不断传书给各州县的分馆,召集精干弟子回别岛。龙城之局的日子越来越近,各方的暗战还在继续,秦环就仿佛被祭旗一样,把唐门铁一样的纪律死死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也有传闻,是因为秦环在巴陵失手,损伤了诸多弟子,门主趁机发难。幸而唐门门规森严,没有大规模的传播开来,但是也传到徐管事的耳朵里,徐管事当机利断,若有人再提此事,就跟秦环受一样的刑罚才勉强把此事压下。
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唐门主自己知晓了,不惜以牺牲一个主要弟子的代价,或许是为了像西域高家证明唐门的诚意,也许只是做戏给高连城看,让他对唐门的决心放心,但不管怎么说这代价来的太过突然。
还有一个人也许明白了唐北一的意思,但那个人并不是高连城。
而是继承了秦环霹雳剑的外来人,一个独眼的少年人,虽然不曾有什么城府,还是也算是聪明过人,从秦环留下的只字片语中,明白了秦环为何要强受此刑并丢掉性命的原因。
然而他不能和任何人说起,也不能和青雯说起,虽然他从那个少女身边走过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少女得知秦环的死讯,已经心胆俱裂。
飞火不曾有朋友,那个无双不过是不愿意扯上师徒关系,强行给了个“朋友”的身份,其实要算的话还是严师。而那个小卜,平日也是伙伴关系多过朋友关系,看作天机的监视者也不算过。
唯有这刚刚认识的秦环,似乎竟然有了朋友的名分。那个心性如火的年轻人,只做了他一天的朋友,然后在他面前慷慨赴死。
这几天,他除了早间去裴刚那里学习烧炭功法之外,也是闭门不出。
“秦兄啊秦兄,你这求死,究竟值不值得呢,你想守护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呢?”飞火放下秦环留下的霹雳剑,穿上了侍女送进来的一件白衣。原本这种场合应该是唐门中人参加的,但还是为他准备了一件,也算是送那新交的旧友最后一程。
出门的时候,飞火看见了青雯和青菱,两人脸上都有些悲伤之色。然而青雯脸上更多的是木讷,一改平日的机灵劲,简直就像整个人丢了魂一样。
“飞火哥哥~”
青菱看到飞火,赶紧上前给他打了个招呼,飞火也赶紧和她们两个打招呼:“青雯,青菱!”
飞火这个时候倒没有不合时宜纠结该喊什么的问题,也管不了合适不合适什么的了。
青雯只是低着头,平日一副活泼样子,时常穿着一席绯色裙装的她,此时也是穿了一件白色的丧服,秀美的容颜之上多了些凄惨之色。
“恩!”迟了半响,青雯才默默的回答道,她不敢抬头去看飞火,仿佛会在飞火身上看到秦环的影子,会忍不住扑上去嚎嚎大哭一场。
毕竟不是,那个像大哥一样的青年,就这样失去了。
高连城一改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只是神色淡定的一个人穿上白装,从侍女那里打听到葬礼的地点之后默默的前去,作为一个胜利者来说,他还没有到向所有人耀武扬威的时候。
逝园坐落在别岛东北部,刚好伸出别岛那圆形布局之外的一角,自云梦唐门坐落别岛之时,这里便成为了死别之所。
逝园的最角上,有一座无名之墓,据说是和唐门门主一起从蜀中而来的旧友,但是名字却不能和外人提起,在墓碑上只刻有云梦唐门的叶状帮纹,下面刻有“云梦唐门”四个字。
云梦唐门对外一直以唐门自称,牌匾,书信都是以唐门开头,唯有这墓碑之上是以云梦唐门作为称呼,有怎么样的缘由,或许无人知晓了。
那天的早晨,稍有些湖风刮过,原本清晨还显得晴朗的天空,却慢慢的乌云密布,这春天,原本变化无常。
待到众人都聚集到这小小逝园门口,纷纷为唐北一一行人让开了道路,秦环的灵柩由几名秦环曾经指导过的弟子抬着缓步走向逝园。
因为早有命令,除了指定抬棺的几名弟子之外,只有寥寥数人可以进逝园送秦环最后一程,包括飞火、高连城以及青雯和青菱两个丫头。
还有从外地赶回来,三名医馆的镇馆弟子,两男一女,皆是风尘仆仆,连夜赶回来,在蓑笠行衣之外套了一件白色的披风为秦环送行。
其中一个男子生的人高马大,大约二十七八岁,身高接近九尺,普通的蓑笠连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