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般冰冷的强烈危机在内游走。
眼前凶人抬脚走来,手里反握尖刀,冷风中双臂裸露,铜浇铁铸的肌肉随着脚步耸动。
“符都拿不稳还敢出来装道士,嘿嘿,你可是活腻了?”张豹狞笑。
“不,小四确实死了,这应当是梦,可……为什么这么真实?”巨大的危机感重重压下,如深水般让李壬窒息。
“怎么办、怎么办,豁出去了,只能用慑心咒!”李壬一咬牙,运转法力,默念口诀。
“慑!”
张豹蓦然愣住不动,表情迷怔,若不是一身腱子肉威慑十足,倒像个痴呆之人。
“成功了?”李壬惊喜之下,松了口气。
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明明是早上发生过的事,然而这感觉太过真实,让李壬有些分不清究竟现在是在梦中,亦或自己之前的经历其实才是梦。
“张豹悍然对我出手,应是刚才表现太过不堪,连符咒都没拿稳,导致他以为我哄骗他。”
“可现下如何是好……再哄他滴血让我使出障目符?不可取,不可取。不好!”
只见张豹不过愣了几个呼吸,眸中霎时染上一丝血色,跟那被慑心咒反噬的黄牛一样!
李壬顿时汗毛炸起,后背一凉,心头战栗,慌忙爬起身往人群外冲去。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群众一阵骚乱,连忙让开条道。
“这、这也太目无王法了……
“嘘,可别多嘴,这张豹都掏刀子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人群一片寂静。
李壬回头,只见一个年轻女人瞪大眼睛捂着脖子,指缝中鲜红直淌,缓缓倒下。
“妈呀!”
“啊,他杀人!”
“我的妈啊,快跑!”
“快,快去报官!官府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尖叫,骚乱,哭喊。
群众慌不择路,手脚并用,场地一空,只有寥寥几个大胆的,瑟瑟发抖,躲在巷子转角或墙后偷看着。
李壬没跑。
看着女人脖颈鲜血流了一地,他心中一片冰凉,被无尽的悔恨淹没。
“这女人是因我而死,若不是我慌乱之下用了慑心咒,张豹便不会发狂。”
“他不发狂,我顶多挨一顿重打受些伤,那女人不至于会死……”
“是我害死了她……”
其实刘二死时李壬并无多少心理负担,一则当时心神恍惚不定,二则这种泼皮虽然罪不至死,但活着也不见得有多痛快,早入轮回也是件好事。而这无辜女子只是旁观者,在张豹发狂时不知是受了惊还是为何,闪避不及,便被张豹一刀杀了。
肩负这一条人命的重量,让少年瘦弱的肩膀有些不堪重负。
张豹双眼血红,呼哧呼哧喘着气,白亮的刀尖滴着血,一步步走上前来。
李壬没有动。
脑中一**浪潮涌起,渐渐化成海啸,搅得一片混乱。
悔恨,恐惧,屈辱……
眼前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翳,天旋地转。
“吼——”
张豹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尖刀对着李壬胸口直刺。
扑哧一声。
李壬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尖刀,这把刀,之前也曾这样插在刘二胸口。
“我要死了吗……”所有的恐慌、纠结,一切情绪忽然平定。
“嗬……”
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没什么可以留恋的。
李壬缓缓闭上眼睛,死寂冰冷的世界,到处都是白光,但却没有温度,所有情绪和意识都沦入这一片茫茫苍白。
“就这么结束了吗……”
一丝黑暗从世界边缘开始蔓延。
又一丝……
两丝……
铺天盖地,向着白茫茫的世界中心涌去,世界陷入黑暗,可却比白光充斥着多了一分热度。
一点猩红炽烈的火种在世界正中央燃起。
“喀拉——”
李壬听到了镜子破碎的声音,同时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
张豹狂吼着,猛按刀柄,顶着李壬往后推。
然而眼前有些瘦弱的少年抬起头,眸子中泛着银光与火焰,面容苍白妖异。
“吼——”
“滋滋”声响起,张豹野兽般吼叫着松开手后退着,手掌中一片焦黑,一股怪异的焦香味道味道弥漫开来。
插在少年胸口的刀柄“当”一声落在地上,却已经不见了刀刃,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只见少年身旁空气涌起热浪,渐渐扭曲,身上褐色夹袄呼啦燃起,化为黑灰,胸口刀洞已经不见。
鞋袜,浓眉,黑发,都随着火焰倏然不见。
脚下青石板缓缓裂开,变为岩浆,少年身体笼罩在赤炎中缓缓升起,眸子一片银白,火焰化为长发、长眉,在热浪中狂舞。
时间滞留着、融化着,张豹大张着嘴无声嘶吼,被热浪席卷吞没,只剩下黑灰。
火焰,在虚空中焚烧,绽开朵朵红莲。
一转眼。
无尽荒火弥漫整个世界,整个东塔县溶解碎裂,露出一片极幽暗极深邃的虚空。
世界终于焚烧殆尽。
少年银色双瞳散发光芒,周身赤炎缭绕,抬头望向前方。
只见一块沧桑斑驳的石碑悬浮在一片幽暗中。
他伸出指尖,抚摸斑驳的碑壁。
玄奥的声音响彻虚空,无比沧桑古老,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贪婪:
“汝……是……何……人?”
“何人……”少年妖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