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散了。
两人浑身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白日里的光鲜模样。
“风大哥。”黑衣人的话,陆雪菡听得很清楚。
“嘘,我们到水里去。”兀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现在不是那四个黑衣人的对手,能躲起来是最好的方法。
陆雪菡依言扶着兀笙轻轻地下了水,而她没告诉兀笙的是,其实她不会水。
兀笙拉着陆雪菡沉入水中,除了躲起来,他们别无他法。他的水性很好,多亏了狱焰谷的温泉湖,再加上他有真气护身,憋气很容易。
可没过一会儿,陆雪菡坚持不住了,握着的手本能地想要挣脱,她需要空气。
黑衣人就在湖边,兀笙改用双手抓住陆雪菡的两只胳膊。水下面什么也看不见,他凭着身高和直觉,用嘴一探即中。
舌尖撬开陆雪菡紧闭的牙关,渡了一口气过去。
陆雪菡在水中一直闭着眼,兀笙抓着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窒息了。直到自己的唇被含住,陆雪菡才睁大了眼,却仍然什么也看不见。
有一个软软的东西探进了她的嘴里,贝齿被迫敞开大门,接着就被灌入了一口空气。
那人的唇还贴在自己的唇上,陆雪菡觉得自己的心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比刚才无法呼吸的感觉还要令人窒息。
“这里没人,看来应该是骑马跑了。”
“没人就走吧,去跟老大汇合,这雨下得真特么不是时候!”湖边的草丛被刀砍得七零八落,黑衣人搜寻无果。
浑身乏力的兀笙被陆雪菡拖出水面,黑衣人走了,大雨还在下,一眼望去茫茫夜色。
“风大哥,你还好吗?”
兀笙的左肩很痛,他很想让陆雪菡帮他包扎止血,却开不得口。
“找一处可以避避雨的地方,等御风。”他身上的伤口再这么被污水泡下去,明天就惨不忍睹了。
二人踉跄地沿着湖边走,发现了一个很小的木屋。里面什么日常用品都没有,从布局上看应该是垂钓者搭建来临时歇脚的地方,有几个鱼篓和鱼竿。
兀笙坐在地上的干草堆上,脸色苍白得吓人。
陆雪菡找遍了木屋,只找到几块还算干净的粗布可用:“风大哥,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吧。”
为了身体能好受些,兀笙背过身去,把肩胛处的伤口对着陆雪菡的方向:“嗯,还请麻烦雪菡,帮我把伤口处的杂物都拔掉。”
原来那伤口深可见骨,又是滚山坡又是潜水的,伤口处已然狰狞。
陆雪菡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读过医书却没见过真实的伤得这么严重的伤口,她的眼睛看着看着就流下两行清泪。
当她意识到自己哭了,抬手抹掉痕迹,这还是自娘亲离世后第一次流泪。
“雪菡,你动手吧。习武之人,这点伤痛我还是忍得住的,你别怕就是了。”背后的人无动作,兀笙以为是她在担心自己忍受不住疼痛。
“好。”
陆雪菡蹲下去,将兀笙受伤那处的衣料口子撕大些,专心致志地清理完杂物,再用干净的布把肌肤周围的水渍擦干。
这时她才注意到位于伤口下面的一层白布,男子为何还会有贴身衣物?
“我们身上没有伤药。”陆雪菡把脏了的粗布放到角落里。
“不要紧,天明之前御风一定会找来的,它身上有药。至于其他的,等出了这林子再想办法。”莽肃给的一些平常能用得上的药,兀笙都放在了御风的马鞍之下。
“风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是不是女扮男装,是不是女儿身?是不是什么,陆雪菡没有说完。
“呵呵,雪菡想问什么?”兀笙给出一个惨白的笑容,“雪菡的问题,我只有一个答案,是。”
“谢谢风大哥的坦诚。”
陆雪菡也笑了,兀笙是男是女,都不能改变他们之间建立起来的默契,和他成为武魁首封为都护的事实。
陆雪菡很珍惜这个难能可贵的知音,而今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是女子,对他更是敬佩了。
“雪菡可还有什么要问的?”陆雪菡接受得太顺畅了,兀笙有点难以置信。
“你入朝为官,会不会做出危害到我爹和炙兖国的事情?”隐瞒身份谋取官位是欺君罔上的大罪,自己帮他隐瞒就成了同谋。出于朋友之义她不会揭穿他,但为了父亲和炙兖,她不得不这样问。
“我可以发誓,此生绝不会做出任何危害炙兖国和陆大人之事!如此,雪菡可放心了?”
“我信你。”没有为什么,她就是毫不设防地信他。
黎明将至,御风寻回来的时候,大雨也停歇了。
陆雪菡一夜无眠,听到马儿的叫声就立即开门出去,御风对她表现出友好。在马鞍下找到了一些药,进屋扶起昏睡的兀笙靠在自己的身上。
“风,你醒醒,告诉我这当中哪一瓶是治刀伤的?”知道他是女子后,陆雪菡叫不出“风大哥”了。
兀笙转醒,看到陆雪菡手上的一堆瓶子,“白色最大的那个。”
肩胛的伤口、小臂的伤口、手背的伤口,陆雪菡一一上了药,又从自己身上扯下布条给他包好。
兀笙吃下另一颗内服药丸,可以短时间内让人精神振作和恢复一些体力。两人一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不这样的话,在山中迷了路就更糟糕了。
算算时间,雨昭昨晚连夜赶回搬救兵,这个时辰李正为差不多该到了菡菱苑,所以往这个方向走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