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陛下,因而不顾阻拦,执意进来看看,还望陛下恕罪。”
“皇夫多虑了,朕岂会因此降罪于你?”邝希晴温声安抚道,“朕无事,皇夫且回吧。”
“等等,奴还听说,凌王殿下舍身救主,被刺客伤到了,可有此事?”他终于说出了来意,没想到竟是为了我,倒教我有些意外——却是困扰大于感动。
毕竟,他的担心、他的情谊都是对着那个与他从小相熟的邝希晗,而不是现在的我;他与邝希晗的身份也注定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关心最应该埋在心底,却不是这样肆无忌惮地摆上台面。
“确有其事,”邝希晴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只是皮肉之伤,皇夫不必担心。”
“小晗……”我听见他的声音仿佛就在不远处,大概是越过了邝希晴走近了床榻,陌生的气味让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该死的邝希晗,到底与多少人有牵连?
简直是胆大妄为,无可救药。
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遍将烂摊子留给我原身。
“噤声!晗儿已睡着了,莫要将她吵醒。”邝希晴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却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警告,可见卢修竹一而再再而三无视她的命令已然触到了她的底线,教她不由摆出了帝王的威严。
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越发紧张的气氛——配合着邝希晴的声明,我放缓了呼吸,做出已经熟睡的样子。
过了几息,就听卢修竹褪去所有棱角的温雅嗓音说道:“是奴急躁了,望陛下谅解……奴这就告退。”
“嗯,去吧。”邝希晴的声音也恢复到了一贯的轻柔平稳,仿佛她们此前从未发生过龃龉。
——我竟不知,帝后之间相敬如宾的外表下,却是这样貌合神离的虚伪敷衍;而更让我心惊的是,她们的矛盾竟是与邝希晗脱不了关系。
这也意味着我如履薄冰的扮演生涯更添了一重困难。
额上有手掌拂过,轻盈得几乎感觉不到,一触即走的温热过后,我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邝希晴替我掖了掖被角,然后也离开了。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各种念头在脑海里打架,也不知道挨了多久,到底是支持不住,昏昏沉沉地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早晨醒来,被告知邝希晴已经去上朝,不愿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皇宫里多呆一刻,我连早膳都略过,急急忙忙地带着侍从与护卫回了府——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姜灼。
我终究还是没能还给她本应属于她的禁卫之职,以及锦绣前程,也不知这份歉疚是否还有消弭的一天。
然而一想到能够因此与她再相处下去,我内心又升起一股淡淡的欢喜,竟是将那层愧疚之情也冲淡了。
回到凌王府,颜珂早就守在门口,见我回来,欣慰之色溢于言表,拉着我的手时力道之大,差点要将我的手腕扯断;而瞥见与我一道回来的姜灼时的不满也被我能够平安归来的喜色压倒,只是微微蹙了眉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都回到各处休整,我则被颜珂匆匆拉走,甚至来不及与姜灼说上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远。
“殿下,我得到消息,宫宴上出现了刺客,您奋不顾身救了皇帝……可是真的?”回到寝殿,还没等我坐下喘口气,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顾不得喝水,我只好先将宫宴之上以及之后发生的事与她说了一个大概,却是隐去了刺客出现前与那两个侍君之间的纠葛——尽管我非常想知道邝希晗与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我也明白,这事只能在以后找机会慢慢打听,而不适合直接问颜珂。
“如此看来,这刺客极有可能是皇帝早早派人埋伏好的,若非那姜护卫反应迅速,殿下您的安危也犹未可知啊!”也不知道以前邝希晴做过什么,竟惹得颜珂这样重的戒备心,毫无根据地下了断言,对于她任何的行为都能与阴谋所挂钩,教人哭笑不得。
“这个……也许吧。”只是,我仍记得在那刺客猝然发难的时候,邝希晴难掩惊慌的眼神,以及之后我护着她时的震惊动容,并不像刻意装出来的——如果真是她的伪装,我也只能说,这个女人的演技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真伪难辨的地步,即使被骗,我也认了。
“我知道,殿下您势必不愿相信皇帝有害您之心,反而会觉得是我对她存有偏见,”被她说中了我的心思,我也只能傻笑着试图蒙混过去——她哼笑一声,半是无奈,半是宠爱:“我也不多说,咱们且走着瞧罢。”
我并不接话茬,只是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她,自己则取了剩下的一杯慢慢啜着。
——不错,且走着瞧吧。
不管她怎么颠来复去地强调,至少目前为止,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总是不肯相信的。
就在我与她都各自低头品茶,默然不语的时候,陡然间响起的通报声惊得我差点被茶水呛到:“启禀王爷,圣旨到!”
——我才离开皇宫没多久,怎么就有圣旨下来了?
有什么事儿不能在我离宫前派人通传,非得要我回到王府再宣布?
看这光景,应该是早朝才刚结束……莫不是昨晚救驾有功的赏赐?
该不会是忽然想起了我与徐贵君的牵扯,要降罪于我吧?
后一个猜想让我惴惴不安地搁下了茶盏,等待着来人走近。
前来颁旨的仍旧是上次那个容长脸的胡女官;因着与她打过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