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林亦风和白若昭是亲兄弟,而林亦风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那么白若昭和他呢?白天朗的面孔立时扭曲起来,他浑身发抖地返回了检验中心,狂砸了一堆钱,让检验人员帮他和白若昭做鉴定。
“立刻,马上,我要知道结果!”白天朗的眼睛血红着。医生收了钱,连忙开始做鉴定。而白天朗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医生手里摇晃的仪器,那些光晃得他头昏眼花。
白天朗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身边鳞次栉比的高楼仿佛一股脑向他逼仄过来,还有检验中心医生的话:“白先生,您和白若昭的dna鉴定结果表明,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
白天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狂奔。不可能!怎么可能?他养育二十多年的儿子,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为他的死几乎耗尽了心血,哭尽了眼泪,可是他被欺骗了!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
白天朗没头没脑地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去哪里,直从日头正中跑到日头西斜,他发现自己站在墓园外。一排排墓碑沉默地立在冬日的斜阳里,他像无头苍蝇一样走了进去,愣头愣脑地一直朝前,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女子,他和她撞在一起,他却并不看她,越过她,依旧向前走。
司徒月本来也想继续朝前走,可是蓦然回过身来,发现刚刚和她相撞的人是白天朗——白若昭的爸爸。司徒月就那么僵立住,扭着头看他落寞而蹒跚的背影,那背影被夕阳拉得淡而模糊,拉得老长,一直拉到白若昭的墓碑上。他也来看若昭。司徒月的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凄凉的,像雨后的残红,有些惨不忍睹。若昭死了一年,她这是第二次来看他。上回来他的墓前是母亲被执行死刑的那天,她在他的墓碑上哭昏了。这一次来看他,她没有再流眼泪。现在她过得很好,安安稳稳的,她会一直这样安安稳稳地陪伴他的孩子长大,长成和若昭一样丰神俊朗的年轻男人。可是眼前的男人呢?他是若昭的父亲,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再多的财富也是枉然。司徒月一直目送着白天朗的背影寂寥地走到若昭的墓前,然后她听见他伤心欲绝的声音:“为什么,dna检验结果显示,你和林亦风有血缘关系,和我却没有?”
司徒月猛然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为什么,你们是亲兄弟,而你却不是我的亲儿子?我养了你二十多年,用尽心力爱你,为你哭尽眼泪,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欺骗我?不是我的儿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家,为什么姓白,为什么喊我爸爸?你不是我儿子,你是个骗子!骗子!骗子!”白天朗的头一下一下撞击在墓碑上,额上的鲜血染红了若昭的黑白遗照。
司徒月一步步向后退去,这个真相震得她无法回魂。白若昭居然不是白天朗的儿子,林亦风和白若昭居然才是亲兄弟。怪不得他们长得那么相像,原来是一个模子刻出了两个印。司徒月无法平复自己的心绪,她只是回身就朝墓园外走,她要去找林亦风,她要问问他知不知道他有个亲兄弟,她要告诉他他和她的若昭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司徒月飞也似的奔出墓园,拦了一辆的士就朝医院而去。
司徒月再次出现在病房里,林亦风又惊又喜:“你……怎么……去……去而复返?”他竟然丢脸地口吃起来。
林母正在一旁给林亦风倒开水,司徒月太兴奋了,所以忽略了她的存在,她直扑到床前去,握住林亦风的手臂,仰着脸,眼睛里神采飞扬的,“你知道吗?小林哥,你有一个亲兄弟!”
林母手一颤,杯子就打到地上去,清脆的玻璃碰击地砖的声音,然后杯子碎成四分五裂。
听到响动,林亦风和司徒月都朝林母这边看过来。
“妈,你怎么了?”林亦风问。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林母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尽力掩饰了一脸张惶。
“被开水烫着没?”林亦风再次问。
“没有啦!我去拿扫把清扫一下。”林母说着就去走廊外找扫把,快速扫掉玻璃碎片,她几乎垂着头就离开了林亦风病房,她不敢面对司徒月和林亦风注视的目光,她甚至都来不及问林亦风这个女孩子是谁,她就那么慌里慌张地逃之夭夭。
林母一离开病房,林亦风就抓住了司徒月的手问:“你刚刚在说什么啊?什么亲兄弟?”
司徒月正要解释,忽听病房门口传来季小亭的声音:“司徒月!”
司徒月回过头去,看见了季小亭纤弱的病体摇摇欲坠地站在病房门口,他的眼睛正死死盯住林亦风和她紧紧相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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