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过去,路昂蹲在宋暖面前。
他心疼的看着她,“怎么哭了?”
“哪里又哭,好好的我哭什么,没有哭。”
路昂指了指宋暖脸上的泪痕:“那这是什么?还没哭。这么冷的天你还在地上坐着,起来吧。”
路昂先站起来,然后伸手扶她,拉起来宋暖,手指碰到她的指尖,冰凉。
路昂双手把宋暖的双手捂紧,“太冷了,你的手都冻僵了。”
宋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喃喃道:“要是僵了就好了。”
路昂看着她,不知道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正要问她,宋暖却看向对面的环靶,“路昂,我真的宁愿是我的手被冻僵了,然后一暖和,它就又好了。可是,它好像不会好了。”
宋暖说着,看向路昂:“今天教练来找我了,说文件下来了,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报名。路昂,我在这里自己练了一个月了,还是不行。这次我是不能报名了,还有以后,估计也不用了。”
路昂看着宋暖:“没关系,如果一直这样,我们就不练了。”
“不练?”宋暖看着路昂,寒风吹着她似乎已经被冻僵了,也停止了思考,宋暖心里所有的压力瞬间冒了出来,“路昂,不练箭,不射箭,我还能干什么?我才20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的射箭生活也刚刚开始啊!”
宋暖特别激动,激动的整个人都一边走一边喊,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语调也越来越高,路昂立刻抓住她,“所以,你还年轻,没关系,宋暖,有我呢,你可以去留学,去学你想学的任何东西,你不要着急。”
“可是我只想学箭,只想射箭。路昂,我只参加过一次全运会,我真的不想放弃,我不甘心,我太不甘心了。”
宋暖说着说着已经哭了起来,先是小声的哭,一边说一边流泪,说到不甘心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要爆发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宣泄,只是围着射箭场转,一边乱转一边痛哭。
“我懂,可是会好的,宋暖,你相信我,你可以和我一起把这个学校建起来,然后你在这里教孩子们练箭,这样不好吗?”
“不好。”宋暖摇着头,“我现在不想教任何人,我也没有那个资格,我连一个个人比赛的冠军都没得过,我连国际赛场都没上过,我凭什么教别人。”
宋暖一边说一边哭:“还有,路昂,这是你的学校,你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无非因为我是运动员,我还有无限的可能,倘若我现在因为伤病退下了,那我就什么都不是,我凭什么去和阿姨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凭什么?”
宋暖喊的累了,喃喃道:“路昂,我真的,真的要崩溃了,路昂,我该怎么办,我不舍得离开箭场,我还年轻,我不想离开,可是我的手……”
宋暖看着自己的左手,因为常年拉弓,她的手上长了很多的茧子,磨的圆了,一个个泛着那种暗黄色的光,长在指间,生在掌上,“可是,我不离开还能怎么样,已经过去半年了,训练也训练了一个多月,没有丝毫进步。路昂,”
宋暖说着,站的远远的看着路昂:“路昂,你知道吗,我今天练了一天,打出去的最好成绩是多少?”
路昂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他只能看着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这么多年了,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发泄过,就连想妈妈的时候,也是忍着眼泪,勾着路昂的脖子,说她想妈妈了。
那时候的宋暖,眼睛里含着眼泪硬是没有留出来。而推向手术室的时候,她也是,微笑着还路昂说再见。
她术前就知道,手术后恢复到什么程度,谁也不能保证,可就是这样,她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依旧保持乐观保持向上。
可一个多月的训练,彻底的打垮了她。
每天看着那永远不会进步的成绩,一个人无数次的拉弓,撒放,无数次的举弓靠位,无数次的从起射线走到环靶前,把箭一支支从靶子上拔下来,路昂每次看到她走到环靶前的那种姿态,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剜出来一样疼,那70米的距离,路昂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次次走过去,一次次看着自己6环,5环甚至是脱靶的箭走过去的。
寒冷的冬天,太阳升起的晚,落下的早,空旷的工地里,没有什么建筑物阻挡,到处都透着寒气,一旦刮风,就会直接灌进人的耳朵里,灌的耳朵滋滋的疼,就连在工地干活的工人,有时都忍受不了,跑到房间躲好久,或者围着火炉暖和一下。而宋暖,每天早饭后就站在寒风里一个人射,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射箭场,背着箭壶,就那么倔强的站着,一支接一支,不曾休息。
只有箭壶里的箭全部射完,她从起射线走到环靶那70米,才是她唯一得以休息的时间,可是,那个时间又是她最痛苦的时刻,面对自己一次次失败,没有进步的成绩,她会有多难过?
可路昂每次见她拔了箭回来,脸上又重新写上了加油两个字。
路昂看着依然激动无比的宋暖,她一直在不停的走,从前面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