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用毒行家都知道:下毒是一门极深的学问,面对高手,下毒的难度要远远在制毒之上。
僧人以搏命之势与陆危楼血拼,目的便是迫使陆危楼大幅消耗道力,继而僧人服下丹药,借助药力硬生生提升境界后再度出手,陆危楼除了拼着损伤经脉的危险强行凝聚天气元炁进行反击外,再无其他选择。
陆危楼是公认的长安黑道第一高手,既然此举针对他而设,那情报工作自然不会太差,“海帮”早就得知陆危楼以水悟道,所以下毒时并未将毒药下在这凉亭里,而是在下了凉亭周围的纷飞雪花中。
修行者感知力极为强大,便是极极细微的毒药也难以逃过陆危楼的察觉,所以干瘦道人使用的百花散在释放出毒性之前,已用道力将毒药封在了凉亭周围的雪花中。
僧人服下丹药之后,以肉身化为火焰,逼迫陆危楼凝聚天地元炁,化飞雪为冰剑,便是将无数细微的毒粉颗粒一起融进了巨大的冰剑里,在道力加持下,毒性已经开始释放,但由于百花散始终在寒冰的包裹下,所以陆危楼一直未能察觉。
再经过僧人以烈火炙烤,冰化为水,水化为气,百花散便顺利蔓延在这整间凉亭之中,百花散的毒,本就无色无味,只有吸入的足够多,才会嗅见淡淡的香气,可身处凶险激战中的人又哪里会顾得上去察觉躲避这本就无色无味的毒,于是结果便只有一个,只要身在在凉亭,必然会中毒,绝无幸免。
所以陆危楼已经中毒。
百花散的毒很奇怪,虽然毒性温和不会致命,但是毒性一旦进入人体便会以极快的速度渗入经脉,中毒之人纵然识海清醒无比,却无法调动气海操控元炁,再加上中毒之后浑身筋肉酸软无力,只能束手就擒。
这便是“海帮”针对陆危楼设下的整个局。
听干瘦道人讲清楚了原委,陆危楼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道:“果然卑鄙!”
干瘦道人笑道:“卑鄙?陆大当家,如果不是出钱的主家特意嘱咐了只要活人,你现在只怕已经身首异处!又哪里轮得到你来说卑鄙!”
陆危楼闻言冷冷道:“接着说!”
干瘦道人赞道:“死到临头还有如此气度,陆大当家果然不凡!贫道当然还有下文,”等道人再次开口,声音便有些阴恻恻:“没错,主家除了交代不能杀死你之外,还特别要求要废掉你的气海,断掉你的筋脉,捏碎你的骨头,然后把你交给他们!”
陆危楼淡淡道:“终归不过一死罢了。”顿了顿,看着干瘦道人道:“我还有个问题”
两人谈话间,僧人身上的火焰已渐渐黯淡下去,显然药力在急速衰退,随着火焰渐黯,僧人的气息也渐渐萎靡下去,比之适才,尚有不及。
是药三分毒,何况这种威力巨大的丹丸,怎么可能没有副作用,起码三日之内,僧人绝无再战之力。
感受到自身气息在急剧下降,僧人心中微有不安,急道:“和他啰嗦什么,先废了气海再说!”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陆危楼道:“想不到大师不但没有看破红尘,竟是连生死都没有勘破。”
僧人一怔,道:“什么意思?”
陆危楼道:“你怕我!”
僧人眉头微皱,道:“我怕你什么?”
陆危楼淡淡地道:“你怕我杀你!”
僧人闻言顿时愣住,旋即哈哈大笑,然后笑声一敛,冷声道:“这时候才用激将法,陆帮主不觉得已经晚了点吗?”
陆危楼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没错,就是激将法!”
僧人眼中杀机一现,正要再说句什么,不料干瘦道人却插了一句,道:“陆大当家,你不必拖延时间。你要等的不过是楼下那少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等他一等。我的百花散虽然不会致命,但是内含百种毒药,等人察觉到中毒时,中毒已深。”
说的这里,道人眼睛里闪过一抹傲然,冷冷道道:“据说,你们把那少年称作神医圣手,我倒很想看看,贫道的毒和那小子的解药,究竟哪个更强一点?”
僧人还欲说点什么,干瘦道人眉头微皱,摆了摆手,示意僧人不必再说,这僧人似乎对这能用毒的道人颇为忌惮,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陆危楼淡淡地道:“那便一起看看。”
片刻之后,楼梯口处探出一张年轻人清秀的脸庞,东张西望了一下,反现了委顿于地的陆危楼,便喜道:“原来真的在这里。”边说边走了过来。
来的人当天然是易天,他一直在楼下观战,在陆危楼委顿倒地的那一刹那便明白:对方用毒了,而且,陆危楼已经中毒了。
想想刚才那胖大僧人展示出的极强大的法门,易天自知不敌。既然不敌,便没有必要冲上去大战,所以易天便在“海帮”众人的注视下施施然走进了摘星楼,然后悠然自得地一步一步走了上去,闲庭信步的模样及其拉风装逼欠雷劈。
倘若连陆危楼这般谨慎的人都会中招,那只有一种可能,楼顶的空气中有毒,倘若空气中有毒,自己再施展轻功一点一点跳上去,岂不危险。
既然这样,倒不如自然一点,潇洒一点,装逼一点,拉风一点。
这便是易天的逻辑。
所以他就这样走上来了。
众人俱是一愣。
易天看了看三人,满脸堆笑地走到干瘦道人面前,拱了拱手道:“幸会幸会!”然后便伸出手来,干瘦道人不明所以,随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