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戴着草帽、穿着短袖衬衣的杨达形单影只地走着。尽管已进入秋天,但没有风,中午的太阳仍然像一团火,晒得人的双臂又辣又痛。路边弯曲的松树、挺直的桉树以及低矮的椴树全都无精打采地耸立着,枯燥的蝉鸣和看似要冒烟的山峦把周遭衬托得死气沉沉。北灵村公所距离江平镇政府十二公里,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杨达平时的工作联系点就在那里。镇党委下达“一定年”文件后,杨达和二十几名镇干部除中心工作外,平时一般就到自己所在的挂点村蹲点。江平镇共有大小不一的村公所十个,一般是一名镇领导搭配一名镇干部挂点一个村,由于镇书记、镇长以及人大主席不安排直接挂点,因此如镇团委书记杨达、镇计划生育专职助理赵剑波等镇政府年轻骨干就独挡一面,单独负责一个村公所。
地处槎县西南山区腹地的江平镇,常年奔流不息的郁江穿镇而过,辖区内河汊密布,各种大小深浅不一的水道穿村绕屯,水路交通十分便捷,各种农用船、客运船以及各色大小渔船渔艇穿梭其间,既是当地群众谋生的主要工具,又是平日里赶集入市的必备交通器械。每逢汛期,郁江河水猛涨,主河道及大小河汊水道均水位高涨,数千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渔艇就成为当地政府、部门提心吊胆的对象,每年各种安全事故不断,沉船死人都不希奇。
水路方便,陆路却出奇的落后,全镇除了江对面新修了一条沙石路经阳山镇到达县城外,便没有一条像样的沙石路,更别说水泥路了!因此平常镇干部下村一般是有船乘船、没船就两条腿走路。
接受万明松的安排后,杨达便一刻都没有停顿就拿起提包赶路。这条路他走了不知多少次,知道走多快需要多少时间。他的最快纪录是一小时十分到达镇政府大门口,但那是在晚上,夜晚走路比白天要快,白天能达到一小时四十分就不错了。约半个小时后杨达汗流浃背地走进政府大门值班室,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挂钟,刚好用时一个半小时,这对于他来说恐怕又是一个记录了。
他去到镇政府办公室通过总机给卫生院打了个电话,找陆冬雨。
陆冬雨知道他的意思,他也知道陆冬雨知道他的意思,因此两个人一开始说的全是废话。
“也就是说,你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打电话?”
“正是如此。”
“我很高兴,也非常荣幸。”
“如果我现在浑身臭汗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就更感动了,是不是?”
“也许吧,因为我知道你口渴了才这么做的!”
“不,是因为我心里有一件比喝水更重要的事,而那件事你又能帮上我的忙。”
“而且你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的,是吧?”
“是的。”
“但是,今天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无能为力了!”陆冬雨语气跟以往有点不同。
“其实非常简单。就像以前一样通知到小菲你就帮了我的忙了。”
“我首先声明!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不敢!”陆冬雨出奇坚决的口气让杨达颇感意外。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为什么?对我有意见啦?”他不由得连口气都变小心了。“或者你跟小菲闹矛盾了?”
“都不是。是她父母对我有意见了。说得明白点,是小菲的父母亲对她跟你来往有意见,而我是她跟你来往的中间人,因此。。。。。。你知道的!”
“哦。”杨达不由得沉默了,握着话筒呆呆地站着。幸好,午间的办公室没别的人。
“喂!杨达!”陆冬雨在话筒那边不停地叫。
“我在。但这真是个很糟糕的消息!”
“就像一盆兜头冷水?”
“不,就像一个正津津有味吃炒黄豆的人突然咬碎了一颗坏牙!”
“那赶快吐掉满口的黄豆,还有那坏牙。”
“关键是牙根还在不断出血!”
“噢,真是糟透了!”
“有时候你也能当牙医的吧?”
“哈,只有我自己牙痛的时候我才当牙医。”
“至少你应该帮我分析分析我牙痛的原因并提提建议吧。”
“很简单,你小子炒黄豆吃得太多了!”
“什么意思?”
“你看看人家一个黄花闺女都被你。。。。。她脸上早就失去一个黄花闺女的光洁与纯真了。”
“就像你以前一样”
“她才二十岁!”
“你不也是刚刚才结婚一年多!”
“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对她负责到底?”
“我保证就像黄东阳能对你负责到底一样!”
“你得发誓!”
“我发誓!”
这倒是真话。打从杨达把陈小菲扳倒在他的木板床上,陈小菲眼含泪珠、皱着眉头、默默地为他流血、让他疯狂的第一次起,杨达就下起了对她一生负责到底的决心。无疑,陈小菲是个十分温顺的姑娘,她那么年轻、漂亮,就像秋冬季的郁江,平静、美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亲近她、抚摸她,又那么温柔、顺从,就像怀抱里的小山羊,即使偶尔张嘴咩叫两声,那声音也是悦耳动听、令人爱怜顿生!
她的这种性格让杨达迷醉不已,并且一日不见,如隔秋。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再帮你一次。我去告诉她杨大书记回来了!”陆冬雨说。
“嘿,你得快点!本书记今晚还得赶回村里呢!”这一句他是放下话筒后在心里说的。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