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若不是因为这张秀美绝伦的脸,就不会有进宫的机会,自己也不会重新燃起那复仇的希望。为官清廉的生父,还有那些只知道名字的哥哥姐姐们,连带那一家老小几十口人,全因奸佞的诬陷,死于那昏君的一道圣旨之下,自己作为这个家族唯一活下来的人,这仇一定得报。一念及此,她驱散了心中的思亲怀乡之情,眼神又从迷离转为坚定。
想到复仇,她又想起了今天见着的那仇人之女,那种睥睨一切的神态,那种高贵雍容的气质,那种冰冷淡漠的语调,还有她那清俊灵秀的容颜。听说她长得跟那昏君很相似,那么那昏君的相貌必是非常英俊的了。她心下冷哼了一声,长得再好,也还是个残暴昏庸的无道之君,一个手不沾血的屠夫而已。虽然还不知道那古怪的公主把她带到揽月宫来是什么意思,但她现在不得不改变计划。
天纵公主不是那昏君的第一宠女吗?那么,就算做不了他的妃子,还是有机会接近他的,并且,还不必牺牲自己的清白之躯,照样完成复仇的计划。现在,她已经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了。林令月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缓缓从水中站起来,洁白无瑕的身子裸露在夜晚清冷的空气中,也不觉得冷。天上的月亮这时也已悄悄溜进了云层,似是见着这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少女的身体,羞涩得不敢再看。林令月却丝毫没注意时辰,拿起衣服披上,往宽大舒适的床边走去。
与林令月房间隔得并不是很远的正殿中,天纵公主也是思潮起伏,卧在锦衾丝被中,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她想起了今晚带回来的那个绝美的少女,那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却差点在今晚成为自己父皇妃子的女子。心下暗叹,若是母后不死该多好,自己就不会如现在般过得不开心,漪弟会得到更多的疼爱,父皇爱母后至深,更不会为填补心里因母后薨逝而产生的空缺,在一批心怀鬼胎,逢迎拍马的佞臣纷纷奏请下,隔几年就选一次秀女。
后宫宠妃增多,父皇虽是朝政不误,但纵情酒色,身体已大不如以前。她今晚拼着父皇的责罚,硬把这个林令月带回自己宫中,原因也是为此。这个林令月长得过于美丽,几乎可以令六宫粉黛全然失色,父皇如一见她,极有可能专宠。唐明皇因过于宠幸杨贵妃不理国事,由得朝中奸臣横行,而弄得国家外忧内患动荡几十年,就是前车之鉴。她身为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不能不把眼光放长远点看,以防患于未然。
皇后薨逝时,天纵公主才六岁,胞弟湘王四岁,那时都不大懂事。景元帝和其他人都跟她说皇后是暴病身亡的。可是现在年纪渐长,再加上后宫一些风言风语,她一直怀疑自己母后死亡的真相,并且在暗中调查此事。公主沉敏睿智,自小,景元帝就让她跟诸位皇子一起在上书房听太傅讲课,她对于诸位皇兄的性情,都很了解,这些年来各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冷眼旁观,也是比较清楚。虽说雍王现已被立为太子,宫廷中朝堂上表面风平浪静,但实际危机潜伏,隐藏着更大的暗涌。她无时无刻不在暗暗担心。
天纵公主双手垫在脑后,黑暗中睁大自己的眼睛,望向绣有花纹的凤帐帐顶,想起宫闱中的虚伪险恶,更是烦躁。自从开始怀疑母后突然死亡的真相后,她就从一个活泼快乐的贪玩的孩子,变成了一个高傲冷漠的公主,除了面对父皇母妃还有幼弟,她从来吝惜向别人展示自己的笑容。她现在最最担心的,除了父皇的身体,还有弟弟湘王的安全,万一朝中局势有什么变化,她怕对弟弟不利。这样几头顾着,自己也心力交瘁。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马上心里做了决定,明天一早,就去上阳宫见父皇,先为林令月的事向他请罪,再为漪弟的事请求父皇。只是,但愿他能答应,不答应自己也要想法子求他答应。所担心的事情一放下,天纵公主很快也就沉沉睡去。
夜色笼罩下的皇宫,显得幽深静谧。而黑暗中,却又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和罪恶……
第4章
蓬莱殿中,景元帝躺在宽大的龙床上,背靠着明黄色的的大迎枕,闭目养神,稍作休息。殿中的鼎炉中焚着百合香味的宫香,白色的香雾袅袅在空中萦绕。周围的太监和宫女拿着热毛巾,捧着热茶,在一旁静静的侍立。
上阳宫的太监总管小中子等了良久,见皇上不再出声,似已睡去,摆了摆手,正想叫殿中的人退出去几个。忽然眼一花,殿中已多了个白色身影。他想也不想就知道来人是谁,连忙跪下,却不敢出声,只悄悄的道:“奴才叩见公主千岁,皇上刚从正阳殿下朝回来,已十分疲惫,正歇息着呢。公主是否过会再来请安?”
天纵公主还未答话,景元帝却象是被这些微的声响惊动,微微睁开眼睛问道:“是湛儿来了么?”
天纵公主随着他的话音跪下:“儿臣叩见父皇!儿臣今日特来向父皇请罪。”
景元帝慈爱的目光打量着这倔强的女儿,他知道她是为什么来请罪,可是他对于女儿这次的行为也感到奇怪,便明知故问的问道:“哦?湛儿又闯下什么祸事了?”
天纵公主脸色微红,呐呐回道:“儿臣昨晚把父皇未来的妃子,要去我的揽月宫了。”
景元帝见这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居然也会不好意思,倒是觉得有趣,面上还是漫不经心的继续问:“那湛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