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被两侧的屋檐挡着光,这会儿天气骤变,更显暗色,可怖的很。
顾琅景这会儿力竭,再想碰碰她都没力气。意识涣散间,依稀道出一句温柔的呢喃。
“琬琬别怕,孤陪着。”
*
东宫的红漆梨花木大门紧紧闭着,院里头却炸开了锅。
往出的宫女太监川流不息,却都奔着一个门使劲。
德宁长公主守在顾琅景的床前,白皙如玉的手攥着锦帕,不住的抹着泪。
莲子拧着眉心,劝道,“殿下别太伤心,太医说了,太子爷只是失血过多,服下药再睡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德宁依言放下帕子,一张保养极好的脸仍挂着淡淡的忧愁。
她是先帝的嫡出长女,生来便宠冠万千,优容尊贵。
此刻虽年逾四十,却依然优雅动人,还保持着当年大越第一美人的精致模样。
“查清楚了?和小景在一起的女子是谁?”德宁蹙着眉心问。
莲子早在楚琏他们将人带回宫的时,就将明琬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
她敛眉,沉声道,“回殿下,那女子唤甄明琬,是平国公府的二姑娘。庶出,生母是姨娘钱氏。”
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据说曾有婚约,但不知道因何,被退婚了。”
德宁颔首,又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小景,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
她是顾家人,流着和小景一样的血脉。
这孩子,不仅血脉一样,就连骨子里那份倔强也跟她一样。
放着门当户对,千娇百媚的美娇娘兰月看不上。
偏偏去撞那南墙,不撞个头破血流都不回头。
想到自己夫君的死因,她眸色浮现一抹痛苦。
她都守护不了的,小景可以吗?
“罢了,随我去看看那姑娘。”
德宁细心的掖好了被子,起身道,“也是个苦命的人儿。”
夜色静谧,月光笼在房檐下,映出一层洁白的光晕,柔和静谧。
室内灯火通明,楚琏心虚的跪在顾琅景床前。
他脸上满是内疚和自责,若他早点跟上殿下,也不至于那么晚才找点殿下二人。
“唉,殿下怎么还不醒啊。”
他心中烦闷,自己去桌前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见殿下仍旧没有醒过来的征兆,又倒了一杯。
这回他没注意,倒多了,茶水滚烫,他直疼摔了杯子。
上好的青花瓷碎在光滑的地面上,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楚琏吐了吐舌,挽起袖子,磨蹭着上前准备收拾了。
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吓了他一跳。
“那茶杯是戏窑产的,五十两银子一个。”
他猛地回头,见殿下不知何时醒了。衣衫半散着,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惹人遐想,脸色苍白,眼敛微挑着。
楚琏哭丧着脸,凑到他床边上,嘟囔道,“属下不吃不喝干一个月,才够买这一个杯子钱,您于心何忍嘛。”
堂堂八尺男儿跪在自己面前撒起了娇,顾琅景一阵犯恶心,皱眉,“滚开。”
“殿下——”楚琏套了套近乎,“就看在属下找到您和甄姑娘的份上,别让我赔了。”
“哦?”顾琅景斜睨着他,骂道,“还好意思说,早死哪去了。”
楚琏委屈嘀咕,“谁知道您一个土匪都没打过呢。”
“你说什么?”
那厢传来的声音陡然提高。
楚琏挠头,“嘿嘿”一笑,“属下错了。”
顾琅景坐着与他说上这么两句话,便止不住的咳嗽。
手臂传来的痛楚依然不减,他哼了一声,问道,“小姑娘呢?太医可有看,怎么样了?”
楚琏“唔”了一声,转了转眼,一本正经,“甄姑娘醒来后,便被长公主殿下派人送回府了。”
“她走了?”
顾琅景猛地起身,碰到伤口疼的他倒吸了口气,“她中了毒,怎么就让她走了?”
楚琏无辜道,“殿下,甄姑娘没中毒啊。只是中了麻药,这会儿劲过了,早醒了回家去了。”
床上的人不再言语,只挣扎着掀开被,一连串的动作看的楚琏发毛。
“殿下,您去哪?”
顾琅景冷着脸,额间隐隐犯着青筋,一言不发的朝外走。
楚琏这才意识到他玩大了,连忙小跑拦他,赔笑道,“殿下,我错了。我逗您呐,姑娘没走,在公主宫里好好的躺着呢。”
“属,属下就跟您开个玩笑。”他挠挠头,有些心虚。
“砰!”
一阵劲风,楚琏被踢了膝盖,应声摔到了地上。手腕划到他打碎的瓷片上,出了点血。
他委屈巴巴的嚎了两声,殿下怎么受伤了还这么有劲!
“滚去值夜,别在孤跟前晃。”顾琅景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冷冷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