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何必说得如此直白,只要大人绝口不提此事,便不会有事。”
“……那你呢?你答应戴大人伤好后随他出宫,可是在敷衍他?”东方炎站起,走到床边。
白秋怜抬眼,摇了摇头:“我不是敷衍他,只是不想让他失望。”
不知为何,东方炎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气,忽然有些明白方才戴玉石进屋时的感觉。
“白秋怜,我警告你。别妄想伤害自己,无论你伤得多重,我都有办法治好。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要再想着什么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之类,好好多为自己想想吧!”说罢,一甩手,大踏步离去。
白秋怜躺在床上一阵苦笑:“……为自己想么……我很久以前就已经想好了呀……”
一个新王朝的建立,在百姓眼里似乎到皇帝登基就算完成,但对于处于权力中心的人们就没有那么悠闲了。
连接数日,分封将领,制定朝纲,对前朝官员审核鉴定,各州各府官员调派,国库清查,肃整军队等等,事无巨细。赵启彻刚硬果断,加上戴玉石几位大臣全力辅佐,一切井井有条,渐入佳境。
皇宫中的装饰由从前的华丽奢靡变为简洁深沉,侍女太监也精简到从前的一半。后宫中住进了几位才人,都是赵启彻为明王时的小妾。
一切百废待兴,脱离了苛政的民众无不勤奋劳动,望太平盛世早日来到。
白秋怜的伤一天天好转,伤口结了疤,不再疼痛。缠绕全身的绷带早已取下,白净秀美的脸颊上横着几道肉色的疤痕。东方炎尽职尽责,每日必来涂药。戴玉石时常拨开繁重的公务,到院中陪白秋怜谈天说地下棋解闷,有时白秋怜还弹上一曲。当日攻入皇宫,兵士早已把值钱的物品洗劫一空,对这风花雪月的古琴倒毫无兴趣,使其侥幸逃过一劫。此琴外表朴实厚重,琴音却出奇的悠扬清脆,加上白秋怜高超的琴技,让听者如梦如幻,欲罢不能。这段时日,三人过得颇为惬意,都对之后的事默契地缄口不提。
院中玉兰花已经盛开,暗香浮动,随着春风萦绕飘散。宫中的侍从路过时,都忍不住停停脚步,吸一吸这诱人的香气。
侍女小翠早昏昏欲睡,不知蜷在哪个角落打盹。白秋怜也不去扰她清梦,坐在院子藤椅中假寐。
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心情了,不需要费尽心机,不需要强颜欢笑,不需要阿谀奉承,更不需要以色侍人,倘若永远这样下去多好——半仰着,暖暖的阳光照下来,白云缓缓流动,在很久以前,在家乡那翠绿的田野中,也曾仰望天空,那时只觉得天好高,好蓝,觉得生活会永远平凡地过下去。然白驹过隙,天依旧那么高,那么蓝,天空下却早已物是人非,似乎天空的永恒在嘲笑着人间的善变与无奈。
当赵启彻步入院中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在金色阳光下半躺着的白秋怜。微微闭着眼睛,白皙的皮肤照耀着仿佛透明,长长的睫毛闪着碎光。还是一身白衣,平静而安详。赵启彻有一瞬间停滞,好像那人远离尘世,如海市蜃楼,水中月镜中花,永远也抓不住触不到。
“……陛下?”当赵启彻回过神时,那双摄魂的眼睛已经睁开。
“罪民叩见陛下。”白秋怜从容下跪,却猛被一只手拉住。
“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冷冷的声音,心中对刚才的失态有隐隐不快。
白秋怜微微一笑,也不坚持,便静静地立在那里。
“……为何自称罪民,戴爱卿已经解释缘由,若lùn_gōng行赏,你决不比他少。说起来,千度山一役,若非你报信,恐怕朕早已万箭穿心,尸骨无存。你……何罪之有?”凌厉的眼光在白秋怜的脸上来回扫视,纵横的疤痕分外显眼。
还是那礼仪性的微笑:“那是陛下机智过人,洪福齐天,罪臣锦薄之力,只是顺天而行罢了。”
赵启彻俊美的脸上浮出一丝不耐,这种官场的恭维话不知已听了多少:“你还未回答朕。”
白秋怜垂下眼:“陛下,小人之罪,天下皆知。”
赵启彻的眼神霎时变得阴暗,好大的胆子!意思是说朕在问废话了?
下一刻,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钳住白秋怜尖尖的下巴抬起,强迫他抬头直视:“朕在让你说——”语气森然。
“——”下颌被卡得隐隐作痛,白秋怜微微皱眉,却毫不闪避地对上赵启彻森冷的眼光,“……祸国殃民,扰乱朝政,残害忠良。”
“…………那么,你觉得这样的罪理应判什么刑呢?”赵启彻半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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