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只说过要消耗闵煜国力,却并没有说让你攻城略地,是也不是?你可曾想过为何?”
湛凞虽不如闵仙柔十分聪慧,但也是极有大局谋略,稍一思忖,便答道:“闵煜既然有了长久偏安之心,就一定要将自己的地盘守得固若金汤,他才能放心。只剩滨江城一道防线,他自然是心里不安的,所以必定会想方设法攻取安穗。如此一来,我将和闵煜提前兵戎相见,那赵润玉的兵就白练了。”
“南方历来富庶,钱粮兵皆是充足,除了大端,再无外患。反观我大端,北狄虽败,但对我中原贼心不死,李朗的军队不能调动。而范赫也是大患,马老将军守着定昌也不能动。此时和闵煜大战,必会成持久之势。仅靠赵岩的人马和卫绪的京畿卫远远不够。且京畿卫没有实战,实不能指望。如此一来,只能大肆征兵。然我大端,经晋末动乱,民生凋敝,人口锐减,耕地荒芜。此刻正是休养生息增强国力之机。若逼得闵煜与我持久相峙,必使我大端国库虚耗百姓怨恨,又何来壮大之说。三五年后,北狄恢复元气,必再次挥军南下,到时内忧外患尤胜从前。”闵仙柔继续道:“唐咸安和赵润玉的谋划就是想让我大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天下一统。而且天门岭对我们更重要。”
湛凞猛然一惊,直拍自己的脑袋,怨道:“我怎生糊涂起来?竟也学了小肚鸡肠,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安穗城不过是第一道防线,后面还有滨江城挡着,对孟阳构不成一点威胁,至多让闵煜恐惧不安。但天门岭是我京城面向南方的唯一防线,失掉天门岭,对敌军来说将是一马平川。若是让赵岩既要顾着天门岭,又要守着安穗城,难免分心,兵力也是不足。万一闵煜分兵攻打两地,后果不堪设想。”
“赵岩是老将了,应该心中有数,现在他定是虚占安穗,实守天门岭,正急等你撤军的圣旨呢。”闵仙柔狡黠一笑,说道:“不过趁机敲些竹杠倒是不错的。”见湛凞好奇地望着自己,她自得一笑,道:“将每年该为每月,再加一条,粮食万石。”
湛凞顿时笑嘻嘻道:“每月白银十万两,粮食万石,丝绸万匹。也是,再过一两年,我必定收复南方,每年进贡也捞不到多少,每月正好,反正闵煜钱多。只是,要的会不会太多?若是闵煜不答应,岂不又要打仗。”
“不会。南方贸易繁华,光凭着商人的缴税,闵煜每年就可得几百万两,且那里土地肥沃,一年百万石粮食也是能收到的。我们要的不过是小数目。银两和粮食一分不能让,丝绸的数量,这倒是可以商量。做出让卫绪带兵南下的假象,吓唬一下闵煜,加之其偏安之心,定能成功。”闵仙柔眼神一转,道:“让董世杰和马志洁去谈判,将来若是想除去这二人又没有机会,便可借着此次之机给他们安个通敌罪名。”
湛凞搂着闵仙柔笑得舒心,“正合我意。”片刻又打开另一只密匣取出信件一看,大笑道:“好事成双。这昌福和董氏姐妹倒有些用处。不到一年,她们倒是挣了不少钱。暗卫借着她们的钱财,鼓动活不下去的百姓起义。现在武威郡乱象丛生,范赫焦头烂额。”
闵仙柔灿烂一笑,道:“你当初还觉得赦免昌福和董氏毫无意义呢。需知范赫闭关锁城,就是想龟缩武威等待时机。所以对进去之人必极为防范。武威郡又道路难行,若常派人潜入提供钱粮,时日太长耗费巨大,久之定会引起范赫疑心。不如干脆在武威郡安/插人员,赚取钱粮,然后给范赫添堵。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湛凞惊讶感叹道:“我这姨娘是怎样的仙人啊?怎么教出你这样的七窍玲珑心?”她站起,宠溺地轻轻捏了一下闵仙柔的鼻子,道:“你先陪着女儿,我去趟上书房。”
“等等,赵岩有没有说见到宋耀?”闵仙柔突然一问。
湛凞一怔,“没有,宋耀素有谋略,大概是趁乱跑了。”
闵仙柔摇头道:“宇文扬和宋耀有嫌隙,巴不得宋耀行差踏错,好告他一状,所以肯定天天派人盯着。宋耀哪能脱身?宇文扬一败,赵岩便进了安穗,宋耀没有时机逃跑,定是躲在某处不起眼的民居,等待我军退兵。来人,”她话音刚落,申菊低首进来。
闵仙柔命令道:“让酉阳亲自领人速速赶到安穗,查到宋耀后,格杀勿论。宋耀不死,赵岩不得退兵。”待申菊领命退下,她复又对湛凞解释道:“闵煜庸碌,却不是傻子,此次大败,难免心惊,恐怕又要重用宋耀。”
“以宋耀之才,确是会让闵煜成为心腹大患。”湛凞很是赞同,人才不能为己所用,杀了是最安心的。
随后闵仙柔也没再多说,只叮嘱她早点回来用膳。
湛凞应下了,才踏出清漪宫,立即命章固将唐咸安密宣至上书房。唐咸安急急而来,见皇上气色俱佳,放下心,跪下施礼。
湛凞将安穗大捷,闵煜求和的事情简略一说,又道:“先生的蚕食之计妙啊。不过闵煜太吝啬,朕将他的求和条件由每年该为每月,再加粮食万石。朕再命卫绪故意做出京畿卫即将南下的假象,施压闵煜。只是朕心里还有疑惑。朕退兵之后,闵煜会不会复又起用韩涛守安穗?”
唐咸安回道:“皇上算无遗策,微臣佩服。至于韩涛,皇上大可放心。经此罢免,韩涛与冯谦良、宇文扬势成水火,若韩涛再次得势,冯等二人何敢安心?微臣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