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子彷佛没听见我的话似的。或者是听见了,但不了解我的意思。她停了一下,立刻又接下去说。没奈何,我只好又坐下去,将第二瓶酒剩余的解决掉。她既然想说话,就让她说下去好了。电车、宿舍,所有一切我都随它去了。
然而这回直子并没有长篇大论。待我意识过来,她已经说完了。最后的几句话就像被拧下来一样,浮在半空中。说得确切一些,她的话其实并不是说完了,而是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消失了。她似乎还想再往下说,但却已经接不下去了。某种东西已经不见了。也或许是我让它消失的。或许是我刚说过的话终于传到她身边,经过一段时间,她也终于理解,使她不断地说下去的精力一般的东西也就因此消失了。直子微张着唇,茫然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她看起来就像是一部正在运作之中却突然被拔掉电源的机器。她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彷佛覆着一层不透明的薄膜一样。
〃我并不想打断你的话,〃我说道。〃可是时间已经晚了,而且……〃
泪水从她的眼里溢出来,滑过脸庞,落在唱片封套上头,发出颇大的声响。最初一滴泪既已夺眶而出,接下去更是不可收拾。她两手按着地板,弓着身子,呕吐一般地哭了起来。我第一次见人如此嚎啕大哭。于是我悄悄地伸出手去扶她的肩。她的肩微微地颤抖不停。几乎无意识地,我立刻拥她入怀。她在我怀里一边颤抖,一边无声地哭泣。她的泪水和温热的鼻息濡湿了我的衬衫,而且是大大地濡湿了。直子的十只手指彷佛在探索些什么似的那曾经有过的一种极其宝贵的在我的背上游移,我用左手支着直子的身子,右手则去抚弄她那柔细的长发。我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静候直子停止哭泣。但她却始终不曾停过。
那一夜,我和直子发生了关系。我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将近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也仍旧不知道,我想我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吧!然而当时我除了这么做以外,别无他法。她相当激动,也很混乱,她渴望我的慰藉。我于是关掉电灯,缓慢且温柔地褪去她的衣服,也褪去自己的,然后彼此拥抱。在这下着雨的暖夜里,我们赤身l体,却没有些微寒意。黑暗中,我和直子静静地探索对方。我吻她,轻轻地用手覆着她的r房。直子则握住我硬挺的yj。她的yd已然温热湿润,渴求我的进入。
但当我进入她体内时,她痛得很厉害。我立刻问她是不是第一次,直子点了点头。我突然感到有些困惑了。因为我一直以为木漉和直子早已发生过关系了。我将yj推进最深处,就这么静止不动,好一段时间只拥着她。见她平静下来以后,我才慢慢地抽送,久久才s精。最后直子紧抱着我,叫出声来。在当时,那是我所曾经听过的高c时的叫声当中最悲哀的声音。
当一切结东之后,我问直子为什么没有和木漉发生关系。但我实在不该问的。直子立刻把手放开,又开始无声地哭泣。我从壁橱里拿出棉被,就让她睡在那儿。然后一边看着窗外下个不停的四月的雨,一边吸菸。
到了早上,雨总算停了。直子背向着我睡。或许她根本就还醒着也不一定。但不管是醒是睡,她一句话也不吭,那身子冻僵了似的硬梆梆地。我对她说了几次话,她一概不应,身子也一动不动。我看着她l裎的肩好一会儿,这才起身。
唱片封套、眼镜、酒瓶和菸灰缸,一如昨夜摊在地板上。变形了的生r蛋糕也还有一半留在桌上。看上去彷佛是时间在那时候就突然静止下来一般。我收拾好散置在地上的东西,扭开水龙头喝了两杯水。书桌上摆着字典和法文动词表。书桌前的墙上贴着月历。上头既没有照片,也没有画,什么也没有,只有数字,而且是全白的,没有写字,也没有任何记号。
我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衬衫的前胸部分仍有些冷湿。凑上前去,还嗅得出直子的味道。我在桌上留下字条,说等她平静下来之后,再作细谈,并希望这一两天能给我电话,还祝她生r快乐。我再一次远眺直子的肩,之后便走出屋子,将门轻轻带上。
过了一个礼拜,直子始终不曾打电话来。由于直子那儿的电话不能代转,星期天一早我便到国分寺去找她。但却不见她人,原来挂在门上的名牌被拿掉了。木板套窗也关得紧紧的。问过管理员,才知道她早在三天前就搬走了。至于搬到哪儿去,他并不清楚。
回到宿舍,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寄到她神户的住处去。我想,不管她搬到哪儿去,这封信应该都能转到她手上才是。
我坦诚地把自己的感觉写了出来。我说,有许多事我并不很明白,我也还正在努力地想弄明白,但这需要时间。而且我无法预测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究竟会身在何处。所以我不能对你承诺些什么,也不能要求什么,更不说些甜言蜜语。因为我们彼此都太陌生了。但如果你肯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我所能,让我们对彼此有更多的了解。总之,我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再和你详谈。自从木漉死后,我便失去了一个可以剖腹相见的朋友了,相信你也一样吧?我想,我们远比想像中更需要彼此,不是吗?但我们却徒然浪费了这许多时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扭曲。或许那天我不该那么做的。但当时我只能做那种选择。当时我感受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