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在青石板街上随意的走着,昨日时间太紧,心思太深,还没能仔细看看这云台城里的风俗人情,此时一看,虽然景色也算不错,却远远的没有达到心理的期望。
大街上行人不多,店铺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掌柜的还都是偻腰白发的老人,货卖一些杂物黄纸之类,偶尔有几个健壮的汉子,也都是步履匆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虽然心里十分失望,余清却能理解这其中的缘由,凡是一个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总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热血与力量,每个人都抛弃了物质追求,用鲜血和生命去保证民族的延续。
扶风氏就是如此,从天地大劫自现在已经将近万年,氏族几经颠簸,好几次都差点亡族灭种,在这种生死关头,每个族人都不得不放弃享受,把氏族的延续放在首位。
如今扶风国虽然算得上强盛,却还远远没到能给享受的时刻,周围妖魔环伺,再加上数千年来的传统,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早已刻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会形成眼前的这种情况。
男儿皆战死,城中俱白头。
不如此,就不会诞生出扶风祖神这样的英雄!
余清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面。
巷子里每隔一步就铺上一块方石板,石板打磨的很粗糙,踩在上面隐隐有些硌脚,或许是昨夜刚下过雨的缘故,这些石板显出漂亮的青色,幽幽的好像一面面粗糙却新鲜的镜子。
巷子靠里的地方,一个木头墩上坐着一个白发的老人,长长的白发梳理的很细致,随意的束拢在脑后,在他的旁边,一个灵秀可爱的小姑娘抱着他的胳膊,两个人惊讶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余清。
余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老人身后斜放着的芦苇架,扎成一团的芦苇上插着许许多多青色绿色红色的糖葫芦。
余清觉得自己的道心可能破了,因为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那些还挂着半透明的糖碴的糖葫芦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似乎一下子勾出了他心底所有的。
余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忍不住就走上前去,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些糖葫芦,什么修行,什么超脱,什么李树景,都抛在了脑后。
余清伸出了手,但是就在快要触摸到糖葫芦的时候停住了,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另一只手,一只干枯的、苍老的手,像是一截枯木。
余清侧过身子,冷冷的看着坐在木墩上的老人,眼睛里一点猩红跳跃。
“你不能拿。”
老人笑吟吟的道,随意的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吃完早饭出门和邻居打个招呼一样。
“除非你用钥匙来换。”
余清眼中的冷意更甚,眉眼之间一道道漆黑的魔纹生长勾连,发丝狂舞,十指上的指甲迎风暴涨,青黑色仿佛一柄柄利剑。
整条巷子里面青色的冰和黑色的火肆虐的飞舞,冰蛇火龙狂卷,宛如九幽魔域一般。
忽然间老人身旁的小女孩嫣然一笑,笑声清脆的如银铃一般,然后身子一晃,已经不见了踪影。
余清虽然失去了神智,身体的本能却还在,心中警兆大起,立刻脚尖一点,身形急退,脚下的青石板轰然粉碎,化作漫天粉尘飞扬。
粉尘渐渐散去,在余清原本站立的位置,一个丑陋的婴儿趴在那里,四肢萎缩,头大如斗,眼如铜铃,口如血盆,鼻子耳朵却小的几乎看不见。
此时这个丑婴却趴在那里对着余清阴森森的笑着,一条猩红的舌头卷过嶙峋的牙齿,显得分外可怖。
余清的背后一阵凉气直冒,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认出了眼前的怪物。
这是鬼子!九子鬼母的鬼子!
相传王舍城有佛陀出世,有五百信徒去为佛庆贺,中途遇到一个怀孕女子,女子流产,而五百人皆舍她而去,于是女子发下毒誓,来生要投生王舍城,食尽城中小儿。
后来果然应誓,投生在王舍城中生下五百儿女,日日捕捉城中小儿食之。
佛陀知道此事,便趁鬼母外出之时,藏匿她最小的那个儿女,鬼母回来后遍寻不到,于是向佛陀求助,佛陀趁机感化她,令其顿悟前非,成为护法诸天之一。
传说是不是真的余清不知道,但是他曾经在李树景的典籍中看到鬼母和鬼子的说法,九子鬼母为先天诸鬼之一,以天地间至秽至浊的怨念为食,每日产九头鬼子,合九幽之数,一出生就有各种诡秘的神通。
所谓九者,阳之数,道之纲纪也。这九头鬼子也分九品,生的越晚,品数越高,就越强大,如果什么时候鬼母生出第十子,阴尽而阳生,就是至刚至阳的九子鬼帝。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头鬼子是几品。
不管是几品,余清都知道,今天自己是危险了。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古怪老人虎视眈眈。
那鬼子森森一笑,枯枝一样的双手在身前一撕,就出现在了余清面前,血盆大口照着余清的面目轰然咬下,带起凄厉的风声。
余清来不及躲闪,只能把双臂架在头上,只听到喀嚓一声,两只胳膊已经齐根而断,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打在青石板上。
余清只能再次疾退,但是巷子就这么大,而且巷子周围似乎早已被一层薄薄的却无比坚韧的封禁笼罩,灵机被锁,内外隔绝,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当余清把法力凝聚在后背,携着飞退的力量狠狠的撞在封禁上发出嘭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