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女官冷笑:“是高兴的心头一跳吧?”
宝兰哭道:“婢子该死,姑姑饶命!”
“你继续说!”
“是,”宝兰说道,“织彤给了婢子一个纸包,打开是蚕豆大小的一块香膏,说那东西叫什么‘十幽海棠’。等董家千金进了宫,就让婢子把她们引到鸟廊之侧,再用酒化开香膏,擦在孵丝络蛋的燕子身上。”
“只是这样?”尹女官问。
“还有,就是把鸟廊上的人全都撵走,不叫别人看见,”宝兰道,“婢子给田玥和小茗一串钱,让她们跟张阿婆买了一些蜜饯和果酒,把所有喂鸟的宫人都叫去吃酒。后来香膏引来马蜂,打翻了鸟巢,余下的事,婢子就都不知道了!”
尹女官听完,怒不可遏地挥手一个巴掌,将跪着的宝兰打倒,又上去踢了两脚。
宝兰抱紧了头,连连告饶。
尹女官斥道:“你这个背主的小贱人,明知道娘娘一直想拿到神鸟蛋,喂给二公主吃,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报给娘娘?”
“奴婢……我……”
“你是怕向娘娘回禀之后,你那一匣子宝贝就保不住了,对吧?”尹女官道破她的心思,又张口骂道,“蠢蠢蠢,真是个蠢东西!”
“姑姑饶了奴婢吧!”宝兰的贪心无所遁形,只有求饶。
尹女官冷冷告诉她:“若是你提前报给咱们娘娘,用假蛋把那些真蛋换走,那你就在娘娘跟前立了头等大功,到时何止一小匣子财物,就是让娘娘收你当干女儿,把你嫁给枭卫营的李统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我……”宝兰后悔不迭,捂着脸哭起来。
“别哭了!”尹女官打断她,“现在娘娘有一件重要差事要交给你做,待你做好了这件事,娘娘就把你要回凝香宫,寻个合适的机会把你嫁给李统领。”
宝兰连忙道:“姑姑只管吩咐,奴婢什么都肯做!”于是,尹女官压低声音,一番耳提面命。
这番谈话的声音太小,门外的乔女官什么都没听见,心里正着急着,却听宝兰一声惊呼:“什么?要把那些鸟儿都放跑?”
“嘘,你小点声音!”
“不放鸟,直接去回禀太后,不行吗?”宝兰生怯,“或许太后一听说鸟儿没了,一怒之下就杀了奴婢,那岂不是不能完成娘娘交付的事?”
尹女官道:“太后她老人家多疑,平白无故的你去告密,她能一字不漏地相信你吗?只有你装成迫不得已的情形下,吐露实情,太后才会毫不迟疑地当真,盛怒之下斩了董阡陌!”
宝兰缩缩脖子,心道,那董家姐妹不知怎么犯了众怒了,毓王妃要杀二小姐,贵妃娘娘则要杀四小姐。
临去之前,尹女官给宝兰壮胆,说:“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大不了挨几板子,娘娘已经跟内侍省的人打好招呼了,会宽松行刑。李府夫人多年无子,近日里正在为李周渔李大人选妾,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不就是能做他的女人吗?只要做成此事,娘娘就成全你的心愿!”
房门打开,尹女官走出来,乔女官忙不迭地找地方躲避,不慎扭到了脚,勉强避过。
尹女官离去后,乔女官坐在花园里揉脚,心中为刚听闻的那几件机密而惊骇,毓王妃买通了宝兰,打翻了太后的宝贝鸟巢,是要陷害董家小姐。而宝兰、田玥和小茗,这三名宫娥,都是刘贵妃放在念祥宫里的眼线!
尹女官这一趟夜访,又是一肚子的诡计,要让宝兰把太后的爱鸟放跑,再在太后面前抹黑董阡陌,让太后杀了她!
“哟,乔姑姑,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有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端着水盆,经过花园,跟乔女官打招呼。
乔女官看着她眼生,根本不是念祥宫里的人,一下子想到她是谁,于是问:“你们二小姐和四小姐,都已经睡下了吗?”
“是啊,”董萱莹的丫鬟香云答道,“四小姐说乍一换了床,睡着不踏实,于是就去右耳房,找我们二小姐一同睡了。奴婢只好再多打来一盆洗脸水。”
乔女官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今日花厅里说话,我看王妃和你们小姐有点不睦,这是什么缘故?”
“这……”香云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我不过好奇,随便问问,”乔女官道,“你直言跟我透漏两句。”
“大约,是因为毓王殿下吧……”香云迟疑地说。
“毓王?”
乔女官一下明白过来,原来,毓王妃韦棋画这是看毓王的表妹董萱莹不顺眼,要借太后之手除之。事后毓王要怪,也只能怪太后心狠了!
只是,刘贵妃设计要杀董阡陌,又是什么缘故呢?
乔女官叩见太后,将自己今夜里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讲给太后,并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还不是因为她吹的洞箫,合了哀家心意!”太后不假思索地怒斥道,“从前墨琴每次进了宫,刘莫兮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都看她不顺眼,还不是因为哀家打从心里喜欢听她的琴,刘莫兮觉得分了她的宠!哀家喜欢的人,那帮子黑心鬼都容不下!”
乔女官道:“太后息怒,奴婢也是隔着门听的,有些地方并不大真切,有听错的地方也不一定。”
这时,门外轻叩。是太监小马子,他用mí_yào迷翻了宝兰,从她的房中找到一匣子珍珠银锭,拿来呈给太后。
太后拿出一颗珍珠,揭开香炉盖子丢进去,发出一声爆响。
“太后?”乔女官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