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谁?”她在换气的空档逮到机会问他,“到底是主人格的陈一,还是后来的妙贤?”
“我是谁,你感觉不到吗?”他咬着她的唇,“你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的。”
“你又想骗我!”
“我没骗你。情缘不尽,生死相依,还记得吗?陈一对我没有保留,所有记得的事都写在那个黑色的本子里。但我很自私,这句话是我们的秘密,我根本就没有记录下来,连‘他’也不知道。”
三梦傻眼了:“真……真的是你?”
“嗯。我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总要有点什么可以让你知道是我啊。”
他竟然还一派轻松的嬉笑,三梦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你很想□□我一顿泄愤,这样吧,等我们都安全地离开这儿,我随你怎么罚。”
他拉起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才低声把冯六的要求和他们的应对计划说给她听。
这个计划光有他们当然是不够的,还得王老师帮忙做戏。她刚刚在一旁看这对小夫妻亲密无间,又脸红,又欣慰,现在听妙贤一说要催眠出冯大林的人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做细做全套,反正只要冯六相信就好了。
妙贤侧对着摄像头的位置靠着一摞纸箱坐下来,三梦跪坐在他旁边,王老师坐在另一侧。
“现在要说点什么?”三梦问。
“说什么都可以。”王老师道,“妙贤把眼睛闭起来,我会有一些看起来像引导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接受催眠。你们觉得差不多了,就可以了。”
摄像头离得远,冯六听不到他们说话,只能根据他们的动作判断他们在做什么。
妙贤握着三梦的手:“想不到要在这种情况下向你坦白啊,我们这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吧?”
“你还说!你两个人格合起来骗我,我竟然还真就上当了。”
“你不要怪‘他’,陈一到底为什么骗你,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
妙贤闭着眼睛,唇角却是上扬的:“既然你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代‘他’说吧。因为‘他’以为我不会再出现了,怕你伤心,你始终还是更喜欢我吧,对不对?”
“我才没有更喜欢你……”
“嗯,我也这么认为。你真正喜欢的人一直是陈一,他以前因为我的存在不能够好好回应你的感情,现在可以了。”
“你什么意思?”
他轻轻抚娑着她的手,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气说:“三梦,我今天能来见你,是因为你和陈一,还有你肚子里这个孩子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等冯六死了,陈一慢慢摒除心魔,能跟三梦做一对世俗夫妻,平安喜乐地生活,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任何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使命,连他这个不算真正独立存在的“人”也不例外。
使命完成,各人有各人的归处,这样已经很好了,没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虽然他还是很舍不得她——他的巾帼,在他面前有时像个会撒娇耍赖的小姑娘,他还想多爱她一些。
或许一些都不够,他是想爱她一世的。
“我一个字也不信。”三梦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们都是自说自话,从来也没问过我的选择。”
尽管她知道,她也没有选择。这整件事的选择权根本就不在她。
“你早就已经选好了。”妙贤道。早在五年前,甚至更早的、她遇见陈一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
“等会儿我以‘冯大林’的人格把冯六引过来,陈卓他们在外面也应该部署得差不多了。他已经疯了,我要让他相信他儿子还没死,我们的胜算就更高一点。到时你见机行事,该用到枪的时候千万别犹豫。”
当年陈卓那一枪是对的啊,再晚一点,天知道会有什么样更可怕的后果。
丧心病狂的人,不是他们,是冯家父子那样的人渣。
妙贤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灯晃得他眼睛疼,于是他又重新闭上,再度睁开的时候,扭头看向摄像头的位置。
他直勾勾地盯着镜头看,相信此时此刻假如冯大林还活着,应该就是这样迟滞、狠戾又扭曲的模样。
果然,很快冷库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冯六一步一瘸地走进来。上回受的枪伤在他身上留下新的创伤,他背佝偻得厉害,加上胸前那排炸/弹,显得走路都很困难,用苟延残喘这个词来形容他再合适也没有了。
妙贤从地上站起来,站在原地没动。
他慢慢走过来,越走越近,直到最后,他身上绑着的炸/弹几乎都碰,到妙贤身上。
三梦将王老师拉到一堆食品箱子后面,自己也退到一边。
“大林……是你吗?你终于又回来了。”冯六的手死死扣住妙贤的胳膊,“你这些年都是这样吗?跟我说说……跟爸爸说说话。”
妙贤看着面前那双浑浊的眼睛:“是我,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