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向前一步,冲昆仑执以晚辈之礼,收起轻狂之态,面露戚色,道:“外祖为魔界妖族菲狐所害,已堕轮回,将于千年之后重生为狐。”
昆仑听了愣了半晌,兰月公子看向玉罗公子,只见他呆坐在几案旁,似是生息断绝般,心知他对孟云情根深重,忙以秘诀传音道:“师弟,师傅已经将万狐宫托负于你,你万万不可有事!”
许久,玉罗公子双眸缓缓凝聚起来,望向兰月公子,彼此心中悲痛之意,均清楚明白。起身对零行了一礼道:“孟云长老为我万狐宫宫主,此事世子为何不曾知会与我等?”
零面有愧色,说道:“虚无之境一役,大姨母与三弟、四弟化为劫灰,外祖也堕入轮回,只有我与青鸾得以生还。此事零实在无颜面禀父王,待我杀了菲狐之后,自会回云宵宫请罪,未曾告知前辈,是晚辈疏忽了,还请前辈恕罪!”
兰姬紧张的看着兰月公子,见兰月公子冲他略一頷首,知道是原谅她知情不报的过失,心下稍安。
昆仑点了点头,轻声道:“此事,最好只有你我几人得知便可。千年后,大家均需留意孟云重生之事。袈澜,你需加紧修练,待修行满千年后,应可推算出孟云重生的方位。”
李袈澜一愣,零错愕的看向昆仑,昆仑痛心的看着他,道:“当年你们与幽离书晴各怀机心想要得到祭司一族得窥天道的能力,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可惜了我的兰珠!”
零似欲分辩什么,看了李袈澜面上茫然的表情一眼,遂隐忍不发。李袈澜见零欲言又止,前面昆仑甫一得了娘的死讯便要见孟云长老,心下已经有了几分奇怪,此时见昆仑又提起当年的事情,心下隐隐的不安,有了几分猜测,不觉在心下害怕起来。
昆仑见她面露不安之色,对她召手道:“孩子,你过来!”
李袈澜迟疑的向昆仑走去,昆仑道:“孩子,你可知鬼妖红魄本是妖狼族族长惊雷的遗腹子?”
零本以为他要提百年前澜散灵附身之事,却不料他突然提到鬼妖红魄的身世,倒是一愣。接着,昆仑看着李袈澜道:“六千多年前,妖狼族长惊雷为万狐宫孟云所诛!按照妖狼族的规矩,唯有杀死孟云的族人才有资格继承族长之位!终南山云氏一族与世无争近万年,所有的灾祸均起自四千多年前,你外祖云天收容孟云开始!”
昆仑话音刚落,就听见“咣当”一声,玉罗公子手中的茶碗重重的落在几上,怒目瞪着昆仑。兰月公子轻咳了一声,示意兰姬为玉罗公子续茶。
李袈澜正听得一知半解,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空空落落的,没来由的寒意自心中蔓延到四肢百骇,悲不可抑,泪就自眼中落了下来。
门无风自开,金色的雪花落入屋内,浑身散发着浑厚光辉的幽离书晴步入议事厅,径直走向满面泪痕的李袈澜。
厅内余下众人一望便知他是已是灵体,纷纷讶然,昆仑本来一见着他便怒发冲冠的表情也换做惋惜之色。
李袈澜只觉得如坠冰窟,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耀目的金色光芒渐渐淡下,幽离书晴将李袈澜环在怀里:“孩子,为父随你娘去了,幽离一族就交由你打理了!”
昆仑听了眉头一皱,看着李袈澜此时悲慽的面色,面有不忍,只目光灼灼的看着幽离书晴,沉声道:“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这般轻巧,是死也拉着整个云氏一族垫背么?魔族与女娲娘娘当年的誓约你忘了么?!”
幽离书晴洒然一笑:“我累了!孩子,辛苦你了!”
说完,光辉散去,一粒金色的浑圆内丹没入李袈澜的眉心,余光散去,李袈澜睁开眼睛奔出议事厅,触目所及,金色的雪纷纷扬扬的飘洒着,将整座终南山都笼上了一层金色。李晋西迎面奔过来,一把搂了她在怀里,声音哽咽:“袈澜,爹爹殉情了!”
李袈澜自她哥哥的怀中伸出手来,金色的雪花落在手心,微温的触感。身子无比的僵硬麻木,大脑却无比的清醒。风吹干了脸上的泪,似是有人用湿热的手轻抚过,父亲的声音在耳边轻声说:“袈澜,现在不是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