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件事情,又是一场生气。
这回林禾是又气又恼,道:“都是荆王,囚禁了岑长倩,将皇室的名声都败坏了。”
荆王囚禁江陵名医岑长倩这件事,官方是从来没有承认过,岑长倩也重新在江陵行医了,但是岑长倩在今年年初失踪数月,民间还是认为岑长倩被荆王囚禁,后来经过江南士林的多方斡旋说情,才得以保全了性命。
这下好了,荆王是王,襄王也是王,谁知道那些王的脾性。
自古因为治不好贵人的疾病而遭到杀戮的大夫有多少,华佗就是那么死了,所以民间某些个大夫,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还真没有兴趣侍奉皇室。眼下这位女大夫就是如此,丈夫有举人的功名,在当地开了一间私塾,夫妻二人养下了七个孩子,那位大夫,先是一位相夫教子的妇人,让她丢下丈夫和孩子离开蜀中,来到京城或是襄王的封地襄阳为襄王妃治病,她不是男人,还得不到王府奉祠正的官位,她的名声远远不及岑长倩,若她失陷在襄王府,谁来营救她。
不外乎是以上的种种考虑,那位女大夫不肯来为襄王妃治病。所以得让襄王府拿出拳拳的诚意,许下种种的保证,打消人家的种种顾虑,才能把人请来。林毅和林禾过来,便是和李月商量这件事情的。林毅道:“求子的大事不管成不成,心诚最是要紧。我想请王妃……最好是襄王,亲笔写一份求医的书信与我,再请姐以李家的名誉作保,我去蜀中将大夫请来。”
关乎女儿的这件大事,李月没有当即应声。她沉默的站了片刻才开口,声音犹如凝结着冰渣:“前些日子有襄王府纳侧室的传闻,现在又没有了风声,乃是斐儿和皇上私下有约。襄王府不要庶子,若是三年无子,她废位出家,以待嫡子。”
林禾和林毅齐齐惊怒不已,又是心疼。林禾道:“明年五月便是三年之期……”
明年五月就到期限了,而李斐能否怀孕,是一件没有一点儿把握的事,所以林毅去蜀中请那位女大夫来,也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或者说是……而今根本就不是李斐能否怀孕的事,是时辰一到,皇上想给襄王换一个王妃。
“这样的大事,斐儿还瞒着我。”李月转过身来,心情颇为复杂的道:“果然是女生外向。”
李斐向着谁,自然是赵彦恒了。李斐自觉她的存在让皇上对赵彦恒不喜,所以主动的放弃襄王妃的位置。现在瞒着娘家一力承担,是不想娘家和赵彦恒滋生嫌隙。
“是谁告知了姐?”林毅怒得眉峰突突的跳动,还是一句话就抓到了重点。
李月稍稍收起心中的不满之意,道:“襄王还算有点当担,说会力保斐儿。中宫皇后娘娘也暗中与我说,她很满意斐儿这个儿媳妇,会尽力斡旋。”
林禾轻哼了一声,明显也是迁怒到了赵彦恒身上。
林毅叹道:“皇后……”皇后倒是颇为意外出现的人物。
情形已然是这样了,当场的三个人都可谓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将情绪收敛住就回归了冷静,林禾和林毅同声道:“我们都听姐的。”
“如此也好!”李月冷笑着说罢,顿了好一会儿,仰头对着蔚蓝色的天空眯着眼又道:“当年的襄王,总让我感觉到古怪。怎么和我女儿相遇;怎么就看上了我的女儿;怎么就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情深若此;怎么就能为了我的女儿,置千金之体而不顾,舍命相救。而今斐儿是这个状况,才是对襄王真正的试炼。”
这几年李月一直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审视着赵彦恒,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在和和气气,你好我好的日子里,谁能看得清谁,反正李月是不信赵彦恒对李斐的感情,夫妻之间,只有共过患难而不离不弃才见真情。
李月这样看得开,林毅憨厚的笑了笑,道:“真要出了家也没什么,出家还有还俗的。”
林禾想想还是不服,道:“他们小夫妻聚散离合都是他们自己的事。皇宫中的那个老皇帝着实可恶,急巴巴的好像多紧着孙子似了,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爱惜,孙子且靠边站着。”
此语已经是大不敬,然李家的姐弟早就对皇上没有丝毫敬意了。没有敬,恨倒是不少,杀父杀兄之恨。但是二十年前,衍庆宫一场大火,皇室父子相煎,也是皇上和太子的两系人马相斗,他们的父亲李泰作为首辅大臣,未能平衡朝局,确实有过失之处,所以李家和皇室的过节,乃是公仇,而非私恨,公仇不能私报。
而现在,李家站在了襄王府这条大船上,参与了皇室内部的权利争夺。天下事乃赵氏皇族的家事,此间只有成王败寇,没有父子君臣!
李月和林禾隐秘了二十年的浓浓恨意,因为李斐这个契机,而被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旁观的林毅感觉到了那对姐弟的杀意,低声道:“襄王不是太子……”所以皇上若有失,襄王未必是新帝,景王的呼声实在不可小觑。
林禾的脸上有股子诡异的兴奋,说道:“襄王不会那么扶不起吧。”
隔着半个京城,被林禾嘲讽的赵彦恒感到了丝丝的凉意,他面前的老槐树哗哗作响,服侍在身侧的董让喜呵呵的道:“连晒了大半个月,终于要下雨了。”
赵彦恒看看天空中一层一层压低的乌云,道:“你去回王妃一声,郭坤今天到京了。”
董让面色不虞道:“大将军还未向王府下拜帖。”
不满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