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玉帽胡同,李月租住的一间宅院,崔霖已经悟过来了,缱缱而上,朝李斐甜笑道:“王妃是来探望娘家母亲?是李夫人呐!真是臣女的荣幸了。”
李斐哪里会知道崔霖的古怪心思,因此瞧着崔霖落落大方的举止,甜美自带了点憨傻的笑靥,在颇感到意外之余,也对她的粘黏尾随减少了几分反感,道:“我让丫鬟领你去偏室,我拜见了母亲自会见你。”
“唉……”崔霖伸手,她其实是想借机触碰一下已经起步的李斐,亲爱的人就在眼前,怎么会不想摸一下,来个肌肤之亲呢。不过这样的动作意图太过明显,崔霖最后只是伸了手虚晃了一下又收了回来道:“让我也拜见拜见主人吧。我对李夫人充满了敬意,只是天下之大,京城之大,我小小女子困在角落了,怎么才能走到李夫人的身前?”
现在就走得很近了,隔着几堵墙走几步路就到了。李斐还是迟疑了一下,因为李斐并不想让李月留意她,如果崔霖真被指为了侧妃,她的麻烦她会自己解决。
不过李斐是多虑了,这会儿李月都被人缠着闹着不能出来接李斐,而这个人,正是她去年五月十一生的孽障李邈,比朱妙华的儿子就小了两天,现在已经是十三个月,正拉着李月的裙摆嚎啕大哭,不让她出去。
十三个月的儿子,独自还站不稳,得扶着点才粘牢。李月就不能把儿子粗暴的甩了,只能把整个儿人提起来,喊道:“奶妈!”
就是奶妈的问题。
刚刚换上来的奶妈董氏立刻接过了李邈,李邈是个狼崽子,伸出爪子就照着董氏的脸挠了一下。
肉肉呼呼的手指,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是挠不出血愣子,但是正好挠到了董氏的眼眶里,还是让董氏呼了一声。
李月正看见,火气忽得一下就窜上来了,抱回来了儿子放到榆木圆桌上,就抓起他挠人的左手,板着脸道:“是这只手打人的是不是?”说着就啪得一声,脆脆的打在李邈的手背上。
李邈被李月的严厉吓得,吓得哭都忘记了。倒是新来的董氏唬了一跳,应声跪下了道:“夫人,少爷没有打奴婢。”
“没你的事,你先出去。”李月对董氏还是好说话的。
这种口气对比了一下,李邈就更加委屈了,不管不顾的往李月身上扑。
李月拖着李邈的双腋,与他面对面的,正儿八经的谈判道:“你要么安安生生的吃这个奶娘的奶水;要么,你也大了,择日不如撞日,从今儿开始,你就戒奶了。”
“姐姐,王妃已经进门了……”一声黄莺儿一般脆亮的声音响起来,是上回和李月在京城相遇,这回和李月同行的廖夫人走过来,凑到花猫儿一样的李邈面前道:“我们邈邈听得懂吗?你再耍脾气,是一口奶水都吃不上了。”
别管听不听得懂吧,哭到现在都没有如意还挨了打,李邈委委屈屈的趴在李月身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李月才换上的玫瑰红金银刻丝短衫上。
李月顾不上他,想交给廖夫人道:“你抱抱,小心别被他打了。”
廖夫人打扮得光鲜,先把一对羊脂玉葫芦耳坠摘下来。
李邈还撒着娇呢,嗯嗯呀呀的不肯放手。
廖夫人软言温笑道:“邈邈让姨抱一会儿,是你姐姐来了。”
被李邈这么一拌,李斐及紧随在后的崔霖已经进来了。李斐听着男孩子的哭声就心切,疾步入内,忙问道:“弟弟是怎么了?”
廖夫人强抱过李邈还兼顾着礼数,微蹲了下道:“参见王妃。”
“廖夫人不用多礼。”李斐是知道廖夫人在这里,主动展开双手向头一次见的弟弟以示亲近,疼惜着道:“他怎么哭了?”
李邈本来是谁抱都可以的孩子,这会儿正犯倔,脾气当然臭,头转了过去表示拒绝。
李月轻轻打了一下他对着李斐的小屁股,道:“原来的奶妈不好,我给他换了,他不肯呢,且不要管他。”
“也怨不得孩子,他习惯了的。”廖夫人给李斐解释解释道:“邈邈也是,换到第四个奶娘了。第一个奶娘生病辞退了;第二个奶娘,她的孩子夭折了,她一伤心就没了奶水;第三个奶娘是殷勤太过了,由着哥儿含着□□,玩着□□……这个习惯可惯不得,长牙的哥儿,含□□是要坏乳牙的,姐姐辞退了她换了第四个,他饿着也不肯吃了。”
“原来是这样。”
李斐轻松了下来。前面两个都顺利换下来了,这一个闹一闹也就好了。
廖夫人向崔霖表示了歉意,她们都是妇女,奶呀奶的张嘴就来,给个未婚的姑娘听去了,就有点抱歉了。
崔霖笑着摇摇头,她这会儿正大饱眼福呢。
来来往往,崔霖见过的颇有姿色的女子有些个,却难有李月和廖夫人这样的,万里挑一也没有这样的。尚未衰老的靓丽容颜都是小儿科,周身鲜亮的服饰都是浮云,深深让人着迷的是出类拔萃的气质。
李月已经淬炼成百炼钢,在儿女的面前又化成绕指柔,那也是一柄锋利无比的软剑,银光闪闪,走啸龙吟,乃稀世珍宝。
而廖夫人和李月是完全不同气质的美人儿。杏眼柔媚,体态风骚,那是一株藤蔓蔷薇,带着尖刺儿,可以把人缠死的女人。
此二人,不是像内宅的妇人一样,独当一面就够了,是顾得了家里,也顾得了家外,在名利场上周旋,独挡数面又游刃有余,等闲男子万万不及。吸引住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