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赵彦恒在床榻上就分外的勇猛了,先是势如破竹,青白色的帷帐内发出男人兴奋到极致的低吼声;又是缠缠绵绵,李斐搂着他汗湿炙热的身体,脸埋在他的肩窝处,沉沉的睡去。
赵彦恒就着这个姿势把李斐揽在心口,七月末的深夜已经凉了下来,这两个人没羞没臊的一点被子也不盖,李斐自然是冷的,本能的体服过去,紧紧的贴着赵彦恒炙热的身体,手放在他精瘦的腰胯上。
心口狠狠的悸动了一下,赵彦恒一手环着李斐,一手托着李斐的脖颈,用一种抱婴儿的姿势搂抱着她。情潮久久不退,他的眼睛还亮得吓人,渐渐洇出一点水光,带着无尽的祈盼和喜悦,郑重的问道:“给我生个孩子吧?”
迷迷糊糊之间,李斐或是听见了,又或许是这个珍视的拥抱太叫人舒服了,发出了嗯的一声。
心里某个空虚的部分被填满了一点,赵彦恒温柔的如春风拂面,把李斐轻轻的放回床上,怔怔地看着她沉静的睡颜,道:“你答应了,那你睡吧。”
一夜梦好,青白色的帷帐撩在铜勾里,李斐被清晨刺眼的阳光灼醒,先摸一下床畔,床畔已经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字条,压着一个杯盏放在桌子上,字迹龙飞凤舞,又粗鄙:“婆娘,午后带你去通州城买大金镯子。”
李斐含笑着把这张纸条平折起来收到荷包里。幽露和董让早起了,搭了梯子摘葡萄吃,和董让一问一答。
幽露问:“这院子是怎么收拾的,很有生气的样子?”
董让嘿了一声,道:“原来就住着一家五口人,现在好吃好喝的在府城客栈住着,我着人换了差不多的床,重新添置了差不多的瓢勺碗盆,家具没换就是仔细擦了三遍,其他都是尽量保持原样,比住客栈麻烦多了。”
“这句麻烦,你和爷说啊?”幽露睨一眼笑道。
董让摆摆手,连忙逃开,转身看见李斐立在身后,恭敬道:“奶奶起了,小的马上做早饭。”
“等等程二奶奶吧。”李斐接住幽露递下来的一串葡萄,剥皮吃了半串,看着一个院子新收的农作物,欣然起来。
宋多福最后懒洋洋的出来,打着哈欠似未睡饱的样子,吃了几颗还未熟透的酸葡萄,酸得精神了过来。
过了午后,两对夫妻都去了通州城,各逛各的街,互不相扰。
头一家还真是逛了首饰铺子,买了一对婴戏蝠纹的金镯子戴在李斐特意光秃秃的手腕上,然后去一条古玩街淘东西。
他们走在平坦的青板地面上,赵彦恒低声道:“这些铺子里的东西,许多是东家或掌柜从各地当铺死当中淘出来的,有真有假,就看买卖人的眼光了。这运河的最北端,货物集散,官商来往,其繁华和京城中的棋盘街也差不多了。”
十月十一是万寿节,皇上富有四海,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所以预备给皇上的寿礼最伤脑筋,连赵彦恒也着实要伤一番脑筋,早两个多月就物色起来。
看了几家之后,踏进一家画铺,掌柜正在招待一个十个手指头,有八个手指戴着金戒指的大富商,眼里一头肥猪正在宰杀,就把赵彦恒李斐两位让给伙计,道:“小曾,待客!”
一个身形单薄,脸庞消瘦的伙计穿着青绸衣裳走出来,赫然是曾经的故人,孝母山上爱好作画的曾波臣是也。
曾波臣也认出了是熟人,一副呆气的拱手道:“有缘,有缘。”
孝母山发生了很多事,一个数面之缘的故人不可避免的让李斐想到太多,扫了赵彦恒一眼,滋生出却步的念头。
赵彦恒倒是不见异色,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当伙计?”
曾波臣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做翰林院画待诏,今年开春没有选上,就落到这里先赚点银子。”曾波臣想问两位怎么也在天子脚下,他就是面相呆气十足,人情世故是懂的,他现在是伙计了,赚钱要紧。
“你有志气!”赵彦恒的话褒贬各一半。
本朝是以才技征召士人,置于翰林院,以画技置于翰林院者是画待诏,秩从九品,比芝麻官还要小。不过诸如画工这样的手艺人,从九品已经是顶峰了。曾波臣沉迷画艺要来应征这个从九品官。
对曾波臣来说,这条路很难走,这连李斐都知道。因为翰林院人才济济,还有中举中进士的文人,有那一份艺术修为来研究画技,为了多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也会应征兼领画待诏,而曾波臣是不通科举文章的。不过话要说回来,一个专才和一个通才,单较一技,还是要看曾波臣的画技是不是出类拔萃,再加一点点时运了。
千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今天曾波臣的时运是有了。
曾波臣已经进入了伙计的身份,像背书一样的说道:“两位要什么样的字画,本店有的,登记造了画册,本店没有的,也尽力为两位客观收罗了来。”开这种铺子的,背后的东家在画坛上或有人脉或是有修为,不然曾波臣也不在这里赚银子了。他是一边赚银子一边磨炼画技。
赵彦恒和李斐做了下来吃茶。赵彦恒翘着二郎腿道:“是要送给一个大官做寿礼,是很大的一个官,也是心怀天下的一个官。画卷铺开,技法就不用说了,你是行家,画面要宏大,繁华,热闹,要彰显出盛世景象,你可明白?”
曾波臣似明白,似不明白,道:“那位官爷是好哪一类画风?是要风景画,风俗画,还是要人物情景画?”
赵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