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名说得认真,而她也晓得这绝对不是玩笑,“可我不想离开,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还没有出过田家村,何况义父你也需要我照顾。”
她想抱住严无名的胳膊哀求,以前衣服洗不干净,神像擦不干净被义父惩罚时,她都是靠这招逃过的。但这一次却是被严无名避开了。
“你本来已经死了,是我私下帮你你才得以还阳,你晓得鬼差若是追来,知道我包庇了你,我会如何么?我会折阳寿。”顾长生愣住,听见严无名又问,“你想连累我么?”
她会害得义父短命么,这世上她只有义父一个亲人了,她知道长久以来村民都觉得是苦了她,她却是不以为苦,只要义父能好就得——“不,我想义父长命百岁。”
严无名道,“那你就该走。昆仑山玉虚派的掌门曾经受过我的恩。”他拨开压在上头的银子,拿出底下的玉牌,“你拿着玉牌去见他,他自会收你入门下,此后你就在玉虚派修行,能不能有所成,就看你机缘了。”
顾长生梗咽道,“我若是走了,谁照顾义父?”
“村里都是心善的人,他们会照顾我。你我父女一场,外边桌上那只笛子你带在身边,也算是留作纪念。”
顾长生不舍的跪地磕了几个响头。
严无名问,“你记得我为何给你取名长生么?”顾长生抬头一脸茫然,严无名不强求她记起,“快走吧,走得越远,鬼差找不到你,就越不会连累我。”
顾长生吸了吸鼻子,拿起包袱离开了这间她住了十六年的房。
少年一直在一旁看着,“你们人还真是奇怪,为什么你不告诉她,你活不过今晚。神农族的秘术虽能帮人续命,却是得用命来换命。”
严无名道,“你不明白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想要弄明白,你外表虽是人,可惜里头装的不是人心。我为何会那样做,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懂。”
少年不在乎的笑了,出到前堂看到顾长生把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供在了阎王神像前。若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愿意把所有的银子留给阎王爷,只求能保严无名长命安康。
……
她走了三天三夜,累了就随意找个地方休息,饿了就摘树上的野果充饥,反正就是不停的走,翻山越岭千辛万苦后终于见到了城镇。
昆仑山该怎么走,向南还是向北她压根不知道,便打算进城问了人再说。
大城镇和她待过的田家村是两个面貌,大街两旁房屋林立,往来的百姓穿着也特别好看,至少不会像她,脚上的鞋子因为这几日的跋山涉水和她严重抗议,大拇指那里开了一个口子,露出她的脚趾头。身上的衣服上满是补丁,都是她为了省钱,舍不得丢补了又补补了又补,于是衣服上什么五颜六色都有。
她的肚子叫了,这几天都吃果子,她也好想能换换口味。她看了一会那卖包子的摊位,咽了口水以后还是认命的打算继续吃包袱里备着的果子。
那卖包子的小贩是个老人家,从蒸笼里取了一个馒头,慈眉善目的走过来递给顾长生,长生摇头道,“我没有银子。”
老人家笑道,“我要收摊子了,就卖剩下这最后一个,不用钱的,给你吃吧。”
顾长生闻言含笑谢过,接过馒头两三下就吃完了,眼角瞅见到街口小巷那坐着好几个乞丐,一个个虽面上布满了污垢却是比她长得都胖。
“这个拿去吧。”老人家又是塞了两文钱到她手里,她愣了一下,才要解释自己不是乞丐。那老人家却已经是收拾完摊子,背起谋生的工具同情道,“真可怜,年纪轻轻就出来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