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伤肝,他寻的是佛经中那份安宁,却是有股气千军万马的从喉咙上升上来。贪嗔痴这三毒他还以为已经根除,原来没有。要是再多跟顾长生说两句,他怕是要破戒了,“你去洗碗吧,还不快去!”
钟大夫怕宋容吐血,但小姑娘也没恶意实在不必厉声厉色,他和蔼道,“去洗碗吧,也帮菊香看看火候。”
长生把书放回原处,站起身那刻看到了些事。她能看到的“那些”都是毫无征兆,什么时候能看到不知。又是不由自主的,能看到什么也不知——
那是一座新坟,之所以知道是刚入土不久,是因为埋葬用的泥土是新土刚堆上去的,一株草都没长。
宋容说,“师父说已经让人去玉虚传信,我以为你能赶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没想到……他走的很安详,临终让我转告你这辈子答应你又没能做到的,下辈子再还给你。”
画面一转到了坟前立着的石碑,上头刻着死者的出生和死去的日子,长生看着算了一下,才活了二十七年,算是英年早逝了。有个女人背对着宋容肩在抽动着,她在忍着极致的伤痛,她刻意压低的哭泣声四散在坟前,很是凄凉冷清。
那女人转过身来,长生看清她的脸了,吃惊的发现是紫宸真人。
“下辈子是多虚无缥缈的说词,能成仙的人寥寥无几。下辈子我可能是朵花是棵树是只猫,他能保证下辈子我们还会有交集么,我要下辈子做什么,我要的是这一生一世。”
紫宸真人突然激动起来,施法毁了山坟,把石碑震得粉碎。里头的棺材被拖了出来。宋容立即施法,两道真气撞击棺木停住了。宋容劝道,“你这是何苦,师兄就要入轮回了,你想他死不安宁么。”
“你我有一样的任务,终身是不能离开那里的。我违反了门规,这一次师父不会宽恕我了,我不会再回去了。你违背师命也要来祭拜他可见对他也是重情重义,你让我把他带走吧。”
宋容已经是察觉得到她的偏激了,只怕她盗了尸身去会万劫不复,“师兄他生在光天坛,长在光天坛,他爹娘都在这里,他不会愿意跟你走的。”
“生而复死死而复生,他的肉身下葬只有三日并未腐烂。你就当做没看见我回到你该回的地方也免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你疯了么,你难道是要对他施禁术么。你要把他变成什么样的怪物,趁着现在还能回头……”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宋容渐渐落了下风,对于他,她依旧是顾念一丝情谊的,打伤了他却没下重手,“我确实练了禁术,短短时日修为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不要追过来,否则我不会再念旧情。”
紫宸真人将棺木拖了出来,打开了棺将尸体带走了……
钟大夫也不知哪找来的一双红筷子,用筷子夹了长生的手指疼得她大喊,他见长生终于有了反应,抹了抹头上的汗,“看来那夹手指能驱邪的说法也不都是无稽之谈。”
长生吹手指,十指连心真是疼死她了,“钟大夫你怎么夹我手指头。”
“你中邪了,放下那本佛经就一动不动的,帮你把脉又没生病。宋大夫也说可能是中邪了,就怕你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我就用听来的法子帮你夹手指。”他从前是不语怪力乱神之事的,现在不信都不得了。
“中邪?”她只是晃了一下神吧,再看宋容,见他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是错觉么,她怎么觉得是被人整了。
钟大夫道,“没事,我这老头子力气能多大,不至于伤筋动骨,疼一下明日就不疼了。你先去休息吧,宋大夫这我看顾就得了。”
长生轻轻揉着手指要回房。
姜曲片刻都休息不得,蓝儿那混世魔王在,停一下就要挨鞭子,好不容易等到他去茅房。姜曲上前拉起长生的手看,甜言蜜语道,“我帮你吹吹,吹了就不疼了。”
她记起了刚才的事,“姜曲……”她回头看了看,还是不要在宋容房前议论那不知是真是假的事了,“等你们练完剑再说吧。”
姜曲笑,“是什么事,这样神秘兮兮。”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量道,“长生,我喜欢的是姑娘。鹿鸣他是不错,如果我是女的倒有可能会喜欢他,可问题我是男的。”
长生理解为,“如果你女的你会喜欢他,但因为你是男的不能喜欢他么?”
“不是不能喜欢而是不喜欢。”
长生又问,“那怜玉师兄呢。”
姜曲苦笑道,“关师兄什么事,我不喜欢鹿鸣也不喜欢师兄,我只喜欢姑娘,像你这样样貌好身段好,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的姑娘。明白么?”
长生看了看司马鹿鸣,又看了看姜曲,点点头。
姜曲想着终于是解释清楚了,“明白就好,晚了,姑娘家熬夜可不好。我可不想你花容憔悴,去休息吧。”
姜曲回去练剑了。
长生感叹道心意相通,可惜师弟不是姑娘,也可惜姜曲身是男儿身。
长生一直想着紫宸真人和师父、宋大夫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没道明的关系,宋大夫只说认识师父,那是很熟的朋友么?
她把宋容交代给她要给弗恃的信拿了出来,宋大夫只说不能告诉师父见过他,可他好像没叮嘱不能让师弟和姜曲知道。她于是把信的事跟他们说。
姜曲本来想偷偷打开看的。那信封并没有封口,拿出来看了才把信放回信封里,谁也不会知道。但长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