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看到鲛人眼皮动了动,正要告诉向寇珠,却见她已经断气了,魂魄出了躯壳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才消失。鲛人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胸口,他的伤已愈合,感觉腰上沉甸甸的,定睛看是向寇珠压着,眼正对着他死不瞑目。
长生帮她把眼闭上,告诉鲛人,“她走了。”
鲛人很平静,脸上波澜不兴没有喜怒哀乐。韩凤生心想他们几个玉虚弟子当真是异想天开,不会指望道妖怪能有感情吧,“就算向寇珠在他面前死十次,他都只是这样了。”
从水中探出一条藤蔓,上了陆爬着瘙上了司马鹿鸣脚。姜曲看到藤蔓上绑了白布,知是弗恃施法弄进来的。“摸着它就能出去。”
这藤蔓估计是在水里摸索了很久,才摸到了这里来的。弗恃不能下水,便是施法大海捞针那般茫无目的的找,也跟碰运气差不多了。但姜曲自认自己运气从来不差的,他扯住那藤蔓,怕弗恃在外边不知道已找到他们,又把藤蔓收回去。
长生看向向寇珠的尸体,“向夫人是不是也该带出去?”
司马鹿鸣道,“留在这吧。”
长生心想,向寇珠做这么多就是想陪着鲛人朝朝暮暮,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愿望达成了?
司马鹿鸣还在不满韩凤生对弗恃出言不逊,但记着弗恃的教诲,还是选择背韩凤生下了水。长生则拉着水性不好的姜曲顺着藤蔓的方向游,游得姜曲脸憋得青紫背过气时终于游出去了。他一冒出水面,抹了脸上的水喘了气就下了决心,“长生,你要教我泅水才得,我一定要学会。”
也算是他运势高,每每遇难总会有贵人搭救,但也总不能指望着别人,人总有三衰六旺,他要是哪一回倒了霉,一个失足落了水,身边又恰巧没人,那不就等着一命呜呼了么。
薏米伸了手过来,不过不是拉姜曲的,而是拉长生,他盯着她的脸惊喜的笑道,“小恩公原来生得这模样的么。”
弗恃收了法术,关心问,“都没事吧。”
长生中气十足的回,“没事。”
池子旁边长着一株小树苗,枝干生得太细,正随风左右的摆。长生呆呆的看着,姜曲顺着她的视线瞧去,奇怪道,“怎么觉得喝水的时候没看到有这棵树苗。”
长生仔细辨认,“那是柿子树。”
姜曲讶异,“柿子。”
柿子对他阴影太大,一提起就会想起重明。他在“那地方”只见了茁壮成长后枝繁叶茂的柿子树,它若是缩小了没结果实,看着跟其他的树苗长得都是一个样,真认不出来。
鲛人浮出了水面,抱着向寇珠的尸体上了陆。“帮我把她埋了吧,随你们埋在哪里都得。”
韩凤生道,“我早说了妖怪是没感情的。”向寇珠由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即便是她死了,这妖怪却是片刻都不愿对着她的尸首弃如敝屣。
“我差点忘记了。”长生转达道,“夫人说让你搬家,说这里太冷清了。”
鲛人转身要回泉里,有颗东西落了下来滚到她的脚边,她捡起来,拾金不昧的大声嚷道,“你东西掉了。”鲛人却是听而不闻,不停留片刻。
那是颗珍珠。
司马鹿鸣凝着那珍珠道,“入土为安,把她葬在这。即便没有棺木,她应该也是愿意的。”
他们立了一个简单的坟,就对着鲛人住的泉。长生把那颗珍珠也埋了进去。对着坟拜了拜,死者为大。
……
薏米送他们回到马车停放的地方,长生让他回去后代她向馒头道别,又想起道,“那三位……”
薏米知她指的是那三个大汉,让她不必担心,“雾已经散去了,我会领他们出去的。”
长生上马车翻了一下包袱,取了银票给薏米,说道,“向夫人走了,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得到赏钱,他们也是为了亲人才这样拼命。如果得不到那笔银子,可能又会去做其他危险的事。你把这些分给他们,如果没得赏银就让他们拿着回家跟父母妻儿团圆。如果得了就让他们把这些捐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薏米数了数,她给的不算一笔大钱,但也不算一笔小数目了,“小恩公不怕他们贪心,收了赏银又吞了你给的银子么?”
长生没回答了,只是傻笑。
“人都说相由心生,果不其然。”薏米拔下几根白色的狐狸毛,编成了手环套到长生手上,“等我这修为长进了,我就去昆仑山找小恩公,这是信物。”
薏米也朝长生笑了,这是她第二次,除了姜曲之外,觉得千娇百媚这个词用在男的身上也十分贴切,真的太漂亮了,比真的姑娘长得还漂亮。薏米送长生上了马车,挥了手才往回走。
弗恃对韩凤生道,“我知你不想跟我们同行,但要是把你扔给薏米,你估计是更不肯了。等到了城镇或是村庄,再把你放下。”
韩凤生一声不吭,弗恃就当他是答应了。
夜里,姜曲也不知从哪找来一个蛋,弄熟了,剥了壳给她敷眼睛。长生问他,“人的心真的不能割开么?就割一点。”她用手比出一个铜钱的大小。
姜曲抓着那蛋在她那只黑眼上滚着,“当然不能,心又不是橘子还能掰开好几瓣,就算是割下一点都要死的,除非……”
“除非什么?”
姜曲沉思半响,低声道,“你想,既然人的皮囊都可以换,天下之大,或许真有法子能切下一块心,而那人却不死。但即便是有,八成也是门邪术。”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