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真如梦貘说的在辰时下了雨,雨水模糊了她视线,像是在眼前放了一道珠帘,这天地之间的景物都变得不清楚了。雨顺着地势往坑里流,长生心里没工夫高兴,因为正担心着若是念咒的时候念错该怎么办。
梦貘道,“你这样紧张反而更容易出错。”瓢泼大雨把长生和司马鹿鸣淋成了落汤鸡,可梦貘却是干爽,就像他身外罩住了肉眼看不到的隔离的屏障。
梦貘让他们做好准备,“我算着时辰,等雨快把坑填满。我再把所设的掩盖气息的屏障撤去,这样重明鸟就能寻来,然后依计行事。”
长生擦了脸上的雨水,用手遮挡,“你会跟我们一块出去么?”其实她有些不太明白,梦貘既然能掩盖住气息让重明找不到,为什么不干脆他们一块逃跑得了,还要执念着将重明引来,将他困住。
梦貘挥动长袖,袖子从长生和司马鹿鸣的头顶像是白云那般飘过。长生抬头,瞧见雨水往下落快要打在她脸上时受了阻扰,晶莹透亮的雨珠子在她眼前破碎四溅再落不到她身上,景象十分美丽看得她都痴了,一时倒忘了紧张。
梦貘道,“我伤势不轻,将重明鸟困住后,就要长眠养伤了。若困不住,那我的寿命也是到头了,出不出去都是一样的。”
长生不假思索,“你可以跟我们回昆仑山,我师父是个好人,我求他收留你。昆仑山上聚满了灵气,或许你很快就能把伤养好的。”
司马鹿鸣道,“你若缺的只是栖身之所,我可以帮你。”
梦貘道,“那个叫苏隐的凡人,进来的这些年,跟重明鸟一样心心念念只想着逃出去,结果就算真让他活着出去又能如何?他的面貌一如进来的时候那样年轻,就算回到家乡在你们凡人眼里也只是异类,你们觉得他的妻儿朋友还会接纳他么?”
司马鹿鸣若有所思,长生则是不解,苏隐会不会被妻儿排斥跟他出不出去有关系么?苏隐是人,会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也是理所当然,可梦貘又不是。
梦貘轻叹,“不管是人是妖总有他该待的地方,这里就是我该待的地方。而重明鸟,我若是长眠不晓得他又会因为发狂做出什么事来,到时真是没人能阻止了。所以我沉睡之前一定要把他控制住。这是我答应过禹帝的,不是只有凡人才懂言而有信。”
长生沉吟,其实她有些能明白重明的,他们只是被困了几日都是那样焦躁了,何况重明……他一直希望能出去,结果以为自己能出去了,又出不去了。任谁被老天这样耍弄估计也要濒临疯狂的。“其实……禹帝是不是有些做得过了?你一直留在这里,不会想到外头看看么?外头有很多会让人高兴的事。”
梦貘凝着长生含笑,“醒来能见到你们,已经是件高兴的事了。不要对他心生怜悯,各种纠葛三言两语道不清更不能简单用对错二字定论。”
“梦貘!”重明的声音由远而近,长生的心提了上来,才要问梦貘什么时候开始念咒合适,扭头却已不见了梦貘的身影。有枝叶被什么压过,她也就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梦貘就凶神恶煞站到她跟前。
司马鹿鸣肩上的猴子激动的朝着重明龇牙,不停的跳上跳下。
重明瞪向长生,好在这丫头还不能掌握好缚咒的窍门,那缚咒的约束过个一时三刻的也就解了。他就知道是梦貘掩了他们气息,否则不可能寻不到他们两,“梦貘呢?”
长生结巴道,“我……我不知道。”
重明见她面红耳赤,没法子,她一撒谎就会有这反应,重明扫视左右,“那就是在这附近了。”重明大声喊道,“梦貘,你不想出去,我想!且是非出去不可。你肯定还知道别的法子,你我今日当面说个清楚!”
重明要抓司马鹿鸣和长生做人质要挟,司马鹿鸣将长生推到安全的地方,与重明打了起来。小猴子跳起抓住垂下的一根树枝,借力高高荡起,长生想起缚咒。
她对着重明喊道,“定!定!”她是越喊越大声越喊越急,无奈梦貘说的对,她这半桶水都算不上的修为,估计上一回能将重明顺利定住,大多也靠了运气的,时灵时不灵。
长生想起梦貘告诉过她的那伏魔阵的位置,许多的阵法其实也需要讲天时地利,梦貘与她说过重明属火,此处通黄泉,是水气最盛的地方,就是要她把重明引到伏魔阵里。
长生跑到约定好的方位,喊道,“重明!我知道怎么出去!”
重明果然停了与司马鹿鸣的打斗改来抓她。身后冒出一只手来,算好了时机,在重明跳进阵法时将她拉了出去。
梦貘在她耳边道,“快念咒。”
司马鹿鸣食指和中指并起念起咒语。
重明察觉有诈想要离开。
地上的泥土和碎石滚了过来,像是砌房子那般,成一个四方形将重明困在中央。重明张开双翅想由上头飞出去脱困,却是感觉脚下一软,双腿陷进了地上拔不出来。
那四面的泥墙渐渐的堆到了他下巴的高度,重明恼火一拳打在那柔软的泥土上,泥墙给他打出了一个窟窿。只是等他把手抽出,又会有泥巴往那窟窿填补,他试过几次都是如此。
重明双瞳中满是红丝,对着长生愤怒道,“你又骗我!我虽恨大禹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我更恨你背叛了我的信任,把我骗进来!”
长生怔住,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发狂一般对她发泄着愤怒的骂着,她脑子里闪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