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得快乐时且快乐。因为我太清楚我们没有未来。”
“难道……再没有他法可想了吗?”姚继宗听得发怔,却犹不甘心地问道。
“还有什么法子可想?我们虽然是两个现代人,文明程度要高出这些古代人很多,但这是他们的世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我们还不是强龙,怎么斗得过他们呢?正面交锋完全没有胜算,迂回作战方式就是逃,而逃,也不过就是为自己多争取一点两情相悦的时光罢了。李略这次被抓回去,再脱不了身,侯门深似海,从此我这个阮娘是路人了。”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八十节(3)
姚继宗听得怔忡,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两人闷闷地在山路上走,山径九曲十八弯,他们的心事却更要曲折几分。
阮若弱又回去了阮府,二姨娘一见女儿失而复得,一把抱住哭得稀里哗啦,勾动她自己的满腔伤心事,于是母女俩抱在一起哭。阮老爷本来还想着要训斥她几句不告而别的话语,一见她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唉声叹气。阮夫人本来还想说上几句闲话,阮若凤却在一旁猛拉她的衣袖不让她说,再想一想她自己那个还在外面流浪的儿子,阮夫人也忍不住要叹气,再说不出不好听的来。三姨娘又忙着劝慰,劝了二姨娘又劝阮若弱,总算都劝得止住了泪。再送阮若弱回房去,她这一天也真是乏了,倒在床上便睡去,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都是李略,两个人依然手牵着手在山林里自由自在的跑。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李略被带回王府后,留仙居都不让住了,静安王直接押他进了自己和王妃住的浩然馆,在侧屋厢房里住下。吃一堑长一智,王爷这回一定要死守住他。李略半点抵触都没有,不言不语,木头人似的随静安王安顿,仿佛被父亲带回王府的,只是他的一个躯壳,无知无觉的躯壳。
王妃起初见儿子找回来了,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又哭又笑,又是责备,但她嘀嘀咕咕地说上一车话,儿子却一个字都不回她,终于觉出有些不对劲:“略儿,娘在跟你说话呢。”
李略置若罔闻,眼神飘浮如絮,完全没有着落处。这一刻,他的精气神仿佛如失手坠地的瓷器,摔成了碎片,碎得无法再拼凑成形。王妃越看越心惊,一个劲地想引他说话,哪怕发脾气都好,但无论她说什么,李略都没有反应,最后不得已,她试着说道:“略儿,你还想娶那个阮若弱做妻子吗?”这句话仿佛是招魂的术语般,陡然一震,李略魂魄来归,黯然无光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定定地看住母亲,无限希翼。
王妃几乎无法招架他那样希翼的眼光,无限渴盼,仿佛荒年濒死的人在渴盼一点能够赖以生存的口粮。王妃从儿子的眼光中,突然读懂了,那个女子对他的重要性—然而,她作为母亲的立场虽然在心软,作为静安王妃的立场却不得不咬牙坚持着,她软语温言对儿子劝道:“略儿,忘了她吧,你们有缘无份。你是娶不了她……”
“够了!”李略声嘶力竭地大喊出来,“不要再说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他一面说一面冲进内室去,把房门重重关上。
“略儿。”王妃急急地想跟进去,房门却被反拴了,只听得里面劈哩叭啦乱摔东西的声音。摔着摔着室内安静下来,死一般的沉寂里,却隐隐约约的,传出哭泣声,极压抑极压抑的哭泣声,如一根细细透明的蛛丝儿荡在风中,不易为人察觉,却如何逃得过母亲的耳朵呢?王妃立在门前,不由得怔住,心里被搅得酸楚难当。李略从小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大概从他懂事起,王妃就再没见他哭过。记得他七岁那年刚开始学骑射,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折了小臂都咬紧牙关不落一滴泪,那样倔强坚毅的儿子,这一刻却像个无依无靠的幼童般躲起来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一次……他显然是真真正正地伤了心!
头一回,静安王妃在心里自己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想要为着他好。可是,却让他这样伤心难过,从来没有过的伤心难过。不由自主地,静安王妃脑海里回响着李略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却并不快活。”还有阮若弱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是,您是为他好,但他却并不开心。父母多半都是这样,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儿女身上,还要口口声声曰:我是为你好。但是儿女要不要这样的好,很待商榷。”
把这两段话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思量来思量去,静安王妃心中一阵迷茫,难道……真的错了吗?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八十一节(1)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从深秋到初冬,竟是一场鹅毛大雪拉开了冬的帷幕。
阮若弱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凄惶,整日里凭栏短叹、对月长吁,眼空蓄泪泪空垂。失去李略她觉得心一下子就空了,空旷如寸草不生的荒漠。没有山青水秀鸟语花香,一派了无生趣的凄凉。这些天来她的日子活脱脱就是李清照的那阙《声声慢》现实写照: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姚继宗天天跑阮府,有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