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如今倒乖,看样子还算有良心。
傅瑶趁便问道:“你怎么想到往湖边去的?那里头又没什么好玩的。”
这种小孩子的口吻最能套话。元禧想了一想,认真答道:“有人跟我说,湖里新喂了几头锦鲤,我一时好奇才过去的。”
还真是有人布下的局。傅瑶又问道:“是谁,是你认得的人吗?”
“是个眼生的丫头。”元禧摇头,他形容了一下那人的模样,“长长的脸儿,柳叶眉,吊梢眼,鼻子不大,嘴有点厚。”
这特征虽能排除一部分人,可宫里这副模样的人也很有几个,看来还得再做一番功夫才行。
问的话差不多了,傅瑶便起身,“你先歇着,我改天再来看你。”
正要离开,忽觉一只小手牵住了自己的裙子,回眸瞧时,却是元禧探出半身拉着她。
傅瑶不禁失笑,“怎么了?”
元禧小脸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可一定要再来呀!”
这小鬼倒像是黏上自己了。她随口一说,元禧却视为约定。
傅瑶只好转身,摸了摸他的头,柔声笑道:“当然,我不会食言的。”一面替元禧掖了掖被子。
她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仿佛来自元禧衣上,不禁问道:“世子爷有熏香的习惯吗?”
元禧拧了拧眉毛,“才不呢,我最讨厌熏香,寝殿里都不许焚香的。”
也是,像这种男孩子,顶怕自己沾上一点女气,又怎会主动接触香料呢?
傅瑶再度笑了一笑,“没事,我随便问问。”便出殿而去。
回到东宫,她便问起秋竹,“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向咱们通风报信的宫女?”
秋竹自然记得,这正是疑心之一,“那丫头低着头,也看不清什么模样。”
“那你还记不记得,她身上沾染了什么气味?”傅瑶笑道。
她将一件衣裳扔给秋竹,“这是我前几日换下来的,你闻闻。”
秋竹抱着嗅了嗅,不禁瞠目,“这是沉水香的气味,咱们宫里可从不用这个。”
傅瑶颐然说道:“咱们从不用这种香,必定是在前几日,那丫头报信时蹭上的,而我在郡王世子身上也闻到同样的气味,这其中的关窍,也就很清楚了。”
“宫里喜欢用沉水香的,就只有披香殿那一位……”秋竹喃喃说道,“容长脸,吊梢眼,厚嘴唇,可不就是伺候郭贤妃的朱弦吗?”
她大惊失色,“良娣,莫非又是郭贤妃做的手脚?咱们要不要禀报皇后?”
傅瑶抬手止住她,“慢着。”
她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一个人不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郭贤妃纵然愚蠢,也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得罢。
她沉吟一会儿,吩咐秋竹,“你去披香殿悄悄儿地把朱弦叫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秋竹有些为难,“她要是不肯来呢?”
“她不会不来的,”傅瑶笑吟吟说道,“她不来,可不就坐实她心虚么?”
秋竹答应着去了,傅瑶却叫了小香过来,问她道:“小香,我记得你的针线活似乎不大好?”
小香有些赧然,“婢子……婢子正在勤学。”
“扎绸缎扎不好,扎人总该会吧?”傅瑶诡秘的笑着。
*
秋竹没怎么费力就将朱弦带了来——看来还真是做贼心虚。只是想从她嘴里套出话,只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傅瑶高高坐在贵妃椅上,挺着魁伟的肚子,面容像门神一般庄严。
朱弦颤颤巍巍跪下,小声道:“傅良娣……找奴婢有何事?”
傅瑶也懒得跟她废话,直奔主题,“推我入水这桩事,究竟是谁指使你做的?”
朱弦益发抖抖索索,“良……良娣说的什么,婢子听不明白。”
“装糊涂?”傅瑶冷笑一声,“有胆子做却没胆子承认么?诚郡王世子虽不认得你,却记得你的相貌,要不要叫他来指认一番?我衣衫上沾染的沉水香的气味,也只有贤妃娘娘宫里才有,如今证据确凿,我本可以禀报皇后立刻杖毙了你,如今特意将你叫来,是想问一问背后主使是谁,你不要不识抬举。”
朱弦听了这番陈词,几乎晕倒,想不到这么快就暴露得一清二楚。她踌躇要不要供出主谋。
傅良娣单独将她叫来,可见也不是很有把握——她不过是个良娣而已,还真能掌控生杀大权了?她现在供出也是死路一条,相反,若是暂且瞒着,郭丛珊怕秘密泄露,没准还会保全她。
朱弦这般想着,小心地往上看了一眼,大着胆子说道:“无人主使,只是奴婢一人的主意。”
这丫头倒嘴硬。傅瑶挑了挑眉,“这话不通,你一个小丫头,陷害我腹中的皇嗣做什么?谅你也没有这样的胆子。”
朱弦见她只是嘴上厉害,并未有实际动作,心下反增了底气,谎话也编得顺口了,“确实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只是见贤妃娘娘幽禁披香殿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