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灯下刺绣,顾辞和阿宝自然都不会去睡,尤其是阿宝,他还要帮着它娇娇姐姐穿线捋线,连着这么些天下来,他如今都不让娇娇给他挑线了,只要报出颜色,他就知道选。
落下最后一针时,小姑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头也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顾辞生怕她不小心戳到自己手指,盯着她手中的针都不敢眨眼,时不时就给她捏捏肩膀,叫她两声。
最后压好线了,小姑娘连针都忘了取,就倒在她肩头睡着了。顾辞单手抱着她,让阿宝扯着针和线,她拿剪子剪了。
“阿宝,我先抱着娇娇姐姐回屋去,你把桌子挪到一边,待会姐姐来收拾。”
阿宝也困得不行,迷迷瞪瞪地把桌子推在了角落里。
油灯还留在炕屋,顾辞抱着小姑娘抹黑进的屋,担心阿宝昏昏欲睡摔着,也顾不得给娇娇脱衣服,拿了鞋子,就先将小姑娘放进了被窝,然后急急去看阿宝。
“阿宝,可是睡着了?”自家弟弟看着是个温吞的性子,但做事却跟她一样,随了他们娘小李氏,麻利,就这会的工夫,小萝卜头弟弟已经铺好床,躺了进去。
“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阿宝弱弱地应了一声,揉了下眼睛。
“姐姐没事,快睡吧。”顾辞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去揉眼睛醒神了,拍了拍他的肩,见他缓缓入睡了,又给他压了压背角,这才轻手轻脚地将小姑娘刺绣的针线放进绣篓收了起来,把香囊放在布包里。
她做事谨慎,将布包里的帕子和香囊重新数了数,数对了,这才去灶屋打水给小姑娘擦脸和手。
翌日晨起,外边白的晃人,那偶尔的沙沙声传入耳里,顾辞一猜就知外头是下雪了。
顾辞在床上平躺醒神,窝在她怀里的小姑娘睡得还很熟,轻薄的鼻息有节奏地吹在她的颈侧,那湿热的气息,睡着了感受不到,醒了倒觉得痒人的要命。
她不适地推了推怀里的人,小姑娘醒倒是没醒,咕哝了一声,又把她抱的更紧了。
顾辞摸了摸她的头发,比起她刚醒来的那会,小姑娘的头发如今是有了大变样,虽然还不够黑,但也不像之前那样,是枯黄稀少到只能扎小揪揪的样子,如今头发密了不少,柔软又顺滑,也有些光泽了。
顾辞侧了侧身子,低头打量着熟睡中的小姑娘,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再想起醒来时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她才惊觉小姑娘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姑娘的五官不知在何时悄悄都长开了,可这样一张大姑娘的脸,和记忆里的那个大姑娘娇娇却又有不同。
然而要说是哪里不同,顾辞也说不明白。
也许是她打量的目光太灼热了,熟睡中的小姑娘睫毛颤动了两下,随即睁开了眼,眼里的不耐一闪而过,很快又闭上了眼,呢喃了一声“姐姐”,就又睡了过去。
顾辞的手指在她鼻头上轻轻点了两下,轻声道:“娇娇,姐姐要去镇上了,你再久睡会。”
小姑娘自然没搭理她,顾辞抱着人盯着床顶漫无目地看了几眼,才将小姑娘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掰开,起床穿衣服。
年关,镇子上只会更加人挤人,又加之天这么冷,顾辞前两日就跟家里的两个小的说好,这次去镇上是不带两人去的。
出了屋子,凉飕飕的冷空气迎面而来,顾辞搓了搓手,放眼望去,皆是满目的白。
大雪兆丰年。
对庄户人家来说,这一年冬天不下雪,他们才愁。是以,尽管下雪各种不便,但大人和小孩都喜欢下雪。
顾辞看着屋檐上皑皑白雪,心里估摸着昨晚夜深人静时,下的怕是鹅毛大雪,这才一晚上的时间,这雪就有差不多三厘深了。
山路本就崎岖,看来今儿去镇子是不能坐牛车,只能走路过去了,还好那日她陪着板根婶他们上医馆时,回来时,把未买齐的年货都买齐了,也不担心。
顾辞昨儿就交代好阿宝,今儿会给他们把早饭热在灶上的,顾辞洗漱了也不耽搁,去屋里给炕屋又烧了一把柴,趁着大火煮粥的时候,打鸡蛋和了面,等到米熟了,先煎了饼子,她胡乱填了肚子后,就把灶里的火煨着,又将煮粥的锅放了上去,饼子放在碗里,上面罩个大碗,就放在锅边热着。
好在下雪之前没下雨,也没下沙雪,都是绒雪,踩在雪地里走路虽困难,但还好,不算滑。
顾辞一个人走,脚程快,也就比平日坐牛车多花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直奔锦绣坊而去,在店里等了片刻,赵掌柜才从里屋匆匆出来。
“我原以为下雪了,要等上顾姑娘许久。”赵掌柜出来笑着同她打招呼,眼神却时不时往顾辞身后瞧。
“赵掌柜不用瞧了,家妹今日未来。”家中那位娇气的小哭包,她是不能撒气,但这赵掌柜,她就用不着好脸相迎了,把布包递了过去,直接开门见山,“赵掌柜当真是生意人,以利为先,往后这帕子,您还是找别人绣吧。”
赵掌柜没想到她说话这么不留情面,老脸甚是挂不住,“姑娘说的什么话?上次瞒着您,真不是我的意思,是娇娇姑娘……”
“她小,你也还小?她胡闹,赵掌柜跟着胡闹?”
赵掌柜真是有口难言,他是商人,这送上门的大便宜不捡,会遭天打雷劈的。
“我在里间听到姑娘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是姑娘。”正当赵掌柜不知如何是好时,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裘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