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违禁物。
陆青时看了一眼。
“怎么了?”耳边传来她的询问。
她回过神来摇头,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包:“那我去上班了”
“好”顾衍之给了她一个拥抱:“不要勉强,不舒服就回家休息,要是他再来找你,打电话给我,自己不要跟他们生气”
“你知道的……”
陆青时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任何情绪的剧烈起伏都会引起她的头痛欲裂,陆青时当然是知道的。
但看着对方忧心的目光,她还是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两人的尾指上都有一枚款式相同的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了七彩光芒。
她怎么可能真的放心,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记得吃午饭”
“好”
“你包里我放了维c,觉得累的话就拿出来补充血糖”
“好”
“还有……”
陆青时失笑:“得了,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顾衍之也笑:“那我走了,下午下班来接你回家”
陆青时挥了挥手转身:“早点来喔,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顾衍之才拿着机车钥匙往回走,刚迈下台阶,一滴水滴到了额头上。
她抬头,刚刚还阳光灿烂的天空不知何时起变得乌云密布。
一道闪电划过了灰黑的天幕。
山雨欲来风满楼。
刘长生站了起来,他现在是代理院长,四平八稳的声音透过话筒在大礼堂里传递开来。
“神经母细胞瘤的发病率是千万分之一,一千万人里只有一个孩子会得这个病,全世界就不提了,全中国十三亿人里,如果照统计学的数目来说,这个数字也不小了,但是……”
他顿了一下:“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国际上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根治它的有效医疗手段,它的发病机制也尚不清楚,我们就像摸黑走路,达芬奇的出现给治愈神经母细胞瘤带来了新的希望”
“记得很久以前,何淼淼去世后的全院大会上,孟院长讲过,有些事我们做了不一定能成功,但是不做一定会失败,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今天的你,我,他,我们今天迎难而上,硬着头皮攻克难关,为的是什么?”
他拍了拍自己的白大褂:“我们是医生,我们在入学第一天从医第一天就熟记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并不仅仅是一句口号而已”
“它承载着每一个家庭的希望,每一个孩子的未来”
“我们仁济医科大一附院是与协和医院齐名的全国顶尖教学型综合医院,在全世界也享有声誉,如果我们联手也办不到的事情,那么更别谈其他医院了!”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台下,今天参会的不光有仁济的医生,协和的医生也坐在前排,穿着同样的白大褂,只是挂着不一样的胸牌。
绿和红交织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肃穆。
“对于患者来说,我们,还有达芬奇,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这个手术不光为了佩佩,为了其他患病的孩子,也为了……全人类”
傅磊放下翻页笔,低下了头,深深弯下了腰:“最后我不是作为医生站在这里,我是一名普通的患儿父亲,作为傅佩琪的爸爸,我请求各位……”
他双手放在裤缝两边,脊背弯下去,深深鞠了一躬:“救救我的孩子”
于归看见他的脚边落下大片水渍,稀稀落落的掌声响了起来。
散会后,于归收拾着桌上散落的纸张,傅磊和各大医院的专家教授们一一握手,他挨个鞠躬:“谢谢,谢谢”。
那通红的眼眶倒不似作伪,刘长生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再抽个时间确定一下各手术小组的人员名单吧”
傅磊的眼神望过来,于归似有所觉回头,看见男人冲她温和一笑:“手术小组里,把她也加上吧”
刘长生一口茶水没喷出来:“她?你确定?”
于归抿紧了唇角,傅磊走过去,向她伸出手:“你愿意加入我的手术小组吗?于医生”
医生两个字让于归有片刻的怔忡,攥着纸张的手紧了紧,不过瞬息,又很快松开。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也回握住了他的手。
“非常荣幸,傅医生”
达芬奇手术机器人已经就位,正在进行紧张的调试,参与手术的人员名单也开始起草,今天是佩佩最后一天待在普通病房了,她马上就要进入无菌舱,为手术做最后的准备。
第一缕发丝落下来的时候,佩佩开始小声地抽泣,电推刀在耳边嗡嗡作响,不停有头发落下来在脚底下堆成一团,医护人员按着她的头皮,轻声安慰着她:“佩佩乖,不哭啦,以后还会长起来的”
“可是……光头……很难看”她咬着手指即使哭得眼泪鼻涕流到了衣服上,也始终没有乱动,很乖巧地配合着医生。
“我来吧”江静从护士手里拿过电推刀,又扯了一张纸给她擦鼻涕。
“妈妈……”佩佩哭得更伤心了。
“佩佩”她摸了摸她铮亮的脑门,扯下自己的假发,把她的手放上自己的脑袋。
“妈妈跟你一样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妈妈心里最美的孩子”
傅佩琪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连有些扎手的触感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