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学不解:“当老师又累又辛苦还有操不完的心,干嘛要报师范学院”
“因为——”少女微微一笑:“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呀,我们能坐在这里,也是因为有很多优秀的老师在带领我们不断前进,教育,使人变得更好”
最后一个幸存的孩子被救下来的时候,女老师偏头看着车门,眼中有了一丝欣慰,一丝解脱,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气若游丝。
于归俯身去听:“于……于大夫……去……去救其他人吧……”
攥着她手腕的手从半空中滑落,泪水溢出了眼眶:“不!!!”
“止血钳,止血钳,止血钳呢?绷带,绷带,绷带,快给我绷带!”于归腾出一只手手忙脚乱在包里翻着,可是能做的急救措施陆青时早就做过了,她伤得太重了,根本无力回天。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有的孩子小声抽泣起来,被救出来的小谢哭着喊着不肯走。
陆青时把人抱上了担架,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小谢,再背一遍那首诗给你们王老师送行吧”
小小的孩子哭得背过气去,咬住手指一抽一抽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好孩子”陆青时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要忘了你们王老师,以后也要成为那样的人”
“医生,这边还有几个伤者!”又有消防队员冲他们挥了挥手。
陆青时站起来,看着车厢里的于归:“该走了”
出乎她意料的,少年人站了起来,把白大褂披在了她身上,即使还有留恋还有不舍还有不甘,她仍是擦干眼泪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女老师手边的手机还停留着最后一条没发出去的短信: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秦喧送一位伤者回去正打算归队,刚跑进隧道口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男的从黑暗里冲了出来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大夫,大夫,救救我!救救我!我要死了!”
秦喧被吓了一大跳,直到摸到这人还在跳动的脉搏才微微放下心来,把人扶到一旁翻倒的大货车上靠着。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戴着听诊器快速听了心音又压到了腹部。
男人胡子拉碴,一直在重复“自己要死了”“快点救他出去”等等,可是粗略检查后却发现没有胸腹外伤,头部有轻微擦伤,四肢完好还能动弹。
秦喧心里稍稍有些疑惑,没有外伤血是从哪来的?
“你从哪里过来的,为什么不等我们救援人员过去?”
男人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秦喧留意到他手上戴了婚戒,顿时攥紧了他的衣领,想吓唬一下他:“说,你把你老婆扔哪了?!”
秦喧扯着他一瘸一拐地跑,几个消防队员跟在她身后,很快来到了两辆挤压在一起的面包车旁。
塌方的时候巨石从顶上坠落,把其中一辆面包车一分为二,砸掉的车头因为重力原因狠狠撞向了对面那辆车,把车身拍进了坚硬的岩石里,人类巧夺天工的工艺在自然面前不堪一击。
被挤在岩石和车头中间的面包车薄得跟一张纸一样,而那孕妇就被夹在了副驾驶和岩石中间。
“就……就在这了……”男人哆嗦着,似乎不忍再看,一屁股瘫在了地上掩面哭泣着。
秦喧把头钻进了车底,白大褂被挂出了一道口子:“哭什么!人还没死呢!”
“拿……拿个手电给我……”消防队员递了一支强光手电给她,待到看清里面情况的时候她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孕妇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头撞在了坚硬的花岗岩上,血流如注,身下也是一滩淤血,孩子从腿间露了一只青紫的脚出来。
她顿时惊了一身冷汗,脐带脱垂,大人小孩都有生命危险。
秦喧从车底缩出来:“这车能抬起来或者挪走吗?”
几个消防官兵用液压钳试了试:“不行,路都被落石堵住了,起重机开不进来,而且有二次塌方的风险,我们也不敢用”
“我试过了……拉不出来……放弃吧……放弃吧……求求你们了……先救我出去好不好……”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扯住了她的裤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秦喧简直想扇他两个耳光,好叫他清醒清醒:“你还有点良知吗?!那是你老婆孩子!!!”
消防教官用液压钳勉强撑开了一人宽的通道,几个人满头大汗:“快一点,我们要撑不住了”
秦喧不再跟他多废话,扯着急救包又爬了进去,黑乎乎的柴油糊了医生满脸,白大褂也被铁皮刮破了,肩膀上火辣辣地痛。
秦喧咬着牙,拔出留置针为她建立了静脉通路,尝试着唤醒她:“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医生……”
女人的头偏了偏,气若游丝:“救……救我……”
“深呼吸,保存体力,不要乱动,孩子的脚已经出来了”秦喧用手塞进了产妇的yin道,托住孩子已经暴露的先足,减轻着脐带受压,用肩膀抵住通讯器跟陆青时通话。
“青时,我这边有个产妇很危险,脐带脱垂,新生儿随时可能窒息,能过来一趟吗?”
陆青时把持针器塞进于归手里:“交给你了”
于归看着伤员血肉模糊的腿部创口,回头看了她一眼:“陆老师!”
陆青时把手放在了自己胸口,挂着胸牌的地方,轻轻捶了一下:“虽然没有穿着白大褂,但你仍然是仁济医科大的医生,相信自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