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艳像缩头乌龟似的坐在里边的一个按摩床上,勾着头,默默地流着泪。突然,刘得胜的老婆冲了进来。那时候,在店里的三个服务小姐小姐小姐小姐,一看情况不妙,早就溜了。只剩下周应艳一人。刘得胜的老婆并不认识周应艳。进店后,见到只有周应艳一人,就认定是她,猛的一下子扑过去,抓住周应艳披肩长发揪了起来。周应艳哭着,两只手抱着头,用胳膊护着脸,只怕刘得胜的老婆抓她的脸。周应艳这时也知道自己理屈,一直忍让着,没敢动手,不敢还口,任凭刘得胜的老婆撕打,谩骂。
刘得胜的老婆破口骂道:“你个狐狸精,蝎子心,卖货客,还缠我男人给你办了妓女店,你还嫌没卖够。”她三两下把周应艳压到窄小的按摩床上,第二次又用手去抓脸,可周应艳把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刘得胜的老婆还是够不着抓不上,反倒被周应艳一翻身,挤下了床。刘得胜的老婆毕竟体弱身小,闹腾了一阵,已声嘶力竭,她只有换个招儿,坐在那儿一次又一次地拍着自己的腿,哑声地大声哭喊着。
十三
刘得胜的老婆在美容美发店的闹腾,更增进了周应艳要和刘得胜结婚、生孩子的信心。她那天去万水市找到刘得胜,除了给刘得胜说,她一定要和他结婚,坚决把孩子生下来,还倔强提出了要买房子,另外给她找工作的事。
周应艳要刘得胜买房子的决心下定了。在美容美发店吃早饭的时候,她特意把那张卖房的广告单递给了刘得胜,刘得胜很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那是一个坐北朝南的高层楼盘,楼房集临河床一字展开。从楼盘到河边是近百米的绿化带,楼后是新铺筑的城市景观大道,与楼盘之间隔着一片小树林。楼盘的西面是一座叫作“昊都”的豪华宾馆,东边是一座广场,广场过去就是一架新建的气势磅礡的渭河大桥。广告用了一个很有冲击力的言词:“举市绝佳的绵绣家园”。应该承认,可算得上整个万水市屈手一指的楼盘。在整个万水市的所有新区里,这个楼盘的位置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既没有一般小区楼盘高楼林立的拥塞嘈杂,又没有那些周边空间很大的独立楼盘的冷清寂寞;有最充足的阳光,却没有可怕的西晒;交通便捷,却没有喧嚣的噪音;江河浩荡,一桥如虹,虽是城市,却享受了更多的自然景观。
刘得胜盯着广告单,周应艳却盯着他的脸。在他想象中那可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他的梦。
“你快出去,叫个出租车,咱俩去看看。”
应艳飞快地眨着眼睛,应声说:“行,我出去叫!”
对锦绣家园的好感,就像火苗逐渐地在刘得胜的心里生长。等到看见售楼部刘小姐早已恭候在那里的职业性的微笑,心里的火苗就像浇了油一样一下子旺了起来。
洽谈桌子旁的人都随着刘小姐站起,可刘得胜还稳稳当当地坐着,仍旧不紧不慢地翻着一大沓花花绿绿的各种款式图样,突然一页复式楼的图样在他的眼帘里停了下来,他含着笑,两只手平伸在桌面上,十个指头几乎一起动作,“哒哒哒哒”地敲打着桌面,表现出明显的踌躇满志。已经走出好几步的周应艳用手拽他,他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售楼小姐边踱着步子,边介绍着:这幢楼开盘快一个月了,剩下要桃选的楼层已经不多了。
“手续咋么办呢?”刘得胜心里按捺不住地问。
回到售楼部后,其他桌子的那些人都像在签合同了,纸片的翻动声在刘得胜听来如雷贯耳。
“我们也开始签吧!”刘得胜急不可待的催着售楼小姐。
售楼小姐说:“那我去取合同。要不你俩再商量商量吧。”
售楼小姐还没有走出售楼部,周应艳就问刘得胜:“你是真的这样定了?”
“不定,咱俩是跑来看戏呢?”
合同是预订购房协议,一式两份。在递刘得胜那一份前,售楼小姐请刘得胜先付五万元定金。
“为啥要五万元定金?”刘得胜没想到定金一次要这么多。
“这是我们的规定,不好意思。”刘小姐满脸灿烂地说。
他俩出来的时候意识并不太明确,起码没有想到像现在几乎在瞬间就成交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英雄气短。
“真快。”周应艳白了刘得胜一眼。
实质,刘得胜来时就在包里装了六万元,以备急用。可周应艳一看到沉旬甸的五万块钱在验钞机里哒哒哒一眨眼成片倒下,换回来的却是一张薄如蝉翼的发票,周应艳直到上车心里还在阵阵抽紧。这辈子她是头一回一次付出这么大数额一笔钱。她心想:五万元,可是她和小姐们在美容美发店至少得卖两月多的身钱啊。周应艳决心回美容美发店大干一场,帮刘得胜赚回买楼的钱。可她又寻思着:美容美发店只有小小的一间房子,要想赚大钱,还是要办更大的店。
十四
那天,天刚擦黑。周应艳沿着去高速公路出口西边的街上转悠。她在出口旁的路上发现有几个女人擦肩走着,就一直紧跟在后边,想看个究竟:一个年龄大点的,和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娃子,衣着时髦,是那种胸部和屁股都紧巴得很突出的那种服装。矮一点的,上身穿着件方格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