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被他说烦了,就总是躲着。娘跟他说得很清楚,三姐才初中毕业,而且现在也才十七岁,不读书她能做什么?再说了,就算将来读了高中,也不让是希望她能找个不出苦大力的活儿,能让哪去啊?
房子盖好了,家里一下子宽敞了好多,姥姥带着大姐二姐三姐和明子都搬进了新屋子,原来西山墙上扒了个门出来,木板床就放不下,挪到了西屋,还是靠西山,撤了上面的草垫子,就成了一个木板台子,上面能放不少东西呢,还防潮了。下面也能放东西。
大哥也搬回家了,小哥也从抱厦搬出来,爹娘带着两个小子住在原来的大炕上,爷爷自己住单间儿了。
大哥十五岁,上初二了。他学习很好。这年头儿也没啥作业不作业的,放了学回家就没啥事儿了。大哥身体瘦弱,平时家里长辈三个拿他当眼珠子,农活累一点重一点儿的都不让他干。他又不爱出去玩我。就在家研究着做东西。开始的时候,是做个小板凳啥的,看屯子里谁家有废木板儿啥的,他就要回来,想办法做点儿什么。
后来明子爹去县城里卖东西,特意给大哥买回来一套做木工的工具。那之后,大哥的业余时间几乎全用来做手工了。家里多了好几个小板凳,还有油坛子的底座儿啥的,以前都是不用的,大哥给做出来了,那当然是不用白不用了。
能家里盖完了房子,剩下的木头有不少,大哥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做了个写字台。土话叫半人桌子。家里空间大了,正好原来放木板板的地方放新桌子。爹还特意买了油漆,给桌子刷上了深红色。跟原来家里了那组地柜颜色还配套。再加上大姐从镇上的大公销社买回来的茶盘,新暖壶,家里真是焕然一新。
明子看着家里的摆设,终于找到了一点儿上辈子看老电影的那种感觉。
虽说世道不好,可是明子家的成分是一点儿问题没有的,再回上木家跟关家都是大家族,在大队、公社甚至镇上当领导的亲戚不少,明子娘又是向来人缘好的,受过她恩惠的人正经不少,所以关家盖房子也好,挣钱也好,只是羡慕的人家多,并没有什么人记恨。
要非说有,那主不是高队长,也就是二姨父了。以前,他们家是高官屯的首富,他又是队长,明子爹也是头车车老板,关家也处处都不如他。现在,关家越过越好了,他家去掉结了婚了两个,还有五个儿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家里这些年一直没什么起色,心里上难免就有了教劲儿的心思。跟明子爹又是连襟,明子姥姥又在跟前住着,想比较的心,就更慎了。
但是怎么说也是姻亲,顶多是有些嫉妒,还不至于到嫉恨背后插刀的程度。
多年之后,明子才知道,自己这时候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五月,刚忙活完地里的庄稼,以为能轻闲一些了。家里又出事儿了。
三姐士敏病了。
明子都觉得,三姐是不是命中注定就是不能继续上学了。
三姐要考的是类似于后世的中专那一类的学样。读了之后就算是有文凭了。之前三姐考的就是这类学校,明子自己二乎乎的,以为三姐是考高中呢。
眼看着又快考试了,三姐得了阑尾炎。本来算不上什么大病,这时候的医疗水平已经完全可以治疗了。
不知道是三姐体质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手术之后,她的伤口却一直不能愈合,到最后都化脓了。足足住了一个半月的院,伤口才结痂。出了院,也不敢大动,又躲了半个月,才算是好了。
别人一周就能治好的病,到了三姐这儿,硬是治了两个月。
明子娘一直在医院陪床,家里全是姥姥带着大姐和二姐照应的。高章在兴隆镇的木匠铺里干活了,隔上三两天的,就往医院跑一趟。
三姐这一次住院,足足花了一千多块钱。一千多块钱啊,绝对是一大笔巨款了。明子家哪有那么多钱啊,又刚刚盖完房子,花了好几百块。那段时间,明子是看着爷爷和爹四处张罗钱的,屯子里过得好的差不多都借遍了,这家给凑三十,那家给凑个五十的,二姨家给拿了一百,高章家给拿了一百。要知道,这时候,一大家子,一年能挣上百八十块钱的,就是过得好的人家了。能拿出来这些,不容易了。
之后,明子爹和爷爷还去了大房身老屯和木王堡借,总算是凑够了给三姐治病的钱。
只是三姐的病是治好了。那考试也错过了。
高章家那个幸灾乐祸的呀。那意思,三姐就不该得瑟非要考什么学,就该老老实实在家干活儿,等着嫁人就完了。
三姐那么没脾气的人,也不知道为啥,就非得跟高章家置上气了,非要考上学不可了。病好了之后,就跟爹娘说,还要再念一年。爹娘也是被三姐这一出儿一出儿的整得没招儿没招儿的,都够够儿的了。娘寻思着劝劝吧,三姐就哭。
这就没法儿弄了,大姐二姐也在边儿上劝,让爹娘就随了三姐心意。
爷爷在几个孙女里最喜欢的就是三姐了,不光是三姐跟她性子像,爱好也像啊,说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