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是那一刀多少压下了他越来越嚣张的气焰,柳志勇在黑暗中咧嘴一笑,跟的更紧了。
地道里面空气不流通,两人靠的又近,柳志勇灭了手里的打火机后,皱着眉头吸了两下鼻子。
然后站定。
三石仍然没有看他,举着手电筒不紧不慢的走,在路口七万八绕了几步就已经看不到身影,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和偶尔闪过去的光亮。
柳志勇仍然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他站的地方彻底恢复安静和黑暗。
松柏香味。
他曾经问过沈惊蛰到底用的是什么香水,他买了无数种前调中调尾调是松柏味的香水都没有找到的那个香味。
他曾经一闻就会忍不住兴奋的味道,属于沈惊蛰的,这辈子他只在沈惊蛰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就在刚才,在这个黑暗狭窄空气不流通的地道里,他十分清晰的从三石身上闻到了。
浓烈的,让他无法忽略的味道。
他在黑暗中又一次按亮了打火机,声音清脆。
火焰跳动间,他几近失明的那只眼睛瞳孔里映着橘红色的火苗,银白色的头发在阴影里火焰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柳志勇突然笑了。
然后像是再也无法抑制一般,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地道里开怀大笑,笑到打跌,笑到最后,声音犹如鬼泣。
原来如此。
他就说沈惊蛰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那么面目模糊,低调懦弱。
他就说三石先生的单眼皮似曾相识。
虽然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虽然三石的眼神和江立的相差太多,虽然这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
他拿出手机,拨给了他留在x县的耳目。
不出所料的,沈惊蛰的小狼狗江立,又一次出差了。
他知道警方在这个案子中一定留下了钉子,他也怀疑过三石是不是已经被招降,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三石先生就是沈惊蛰的小狼狗。
那就难怪他们胸有成竹。
那就难怪,他和许成龙每一步行差踏错的背后似乎都有三石的影子。
他又开始笑。
疯疯癫癫的,笑到倒抽着气,笑到肚子的肌肉开始抽痛。
外来的和尚。
早知道那一片刀片应该直接往要害去的,肠穿肚烂。
说不定就可以让他看到沈惊蛰失去冷静的样子,那个得不到的可恶的至始至终都在耍着他玩的女人。
真真是,好一个三石先生!
***
李文耀的下场很惨。
就像江立说的那样,二审上诉申请被驳回,他赖以生存的人际网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捧高踩低的人,李文耀说穿了,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记者,之前以为自己身上有的覆手翻云的能力也只是因为那一本小小的记者证。
故意杀人未遂、非法拘禁数罪并罚,有期徒刑十五年。
这样的刑期对于一个四十岁不到的中年男人来说并不算致命,致命的是他从此以后彻底失去的社会地位。
十五年以后,楠楠已经二十三岁,她说她会带着妈妈离开这里,到一个李文耀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就算他找到了,我们也不用怕他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很亮,声音仍然带着孩童的稚嫩。
十五年后,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她妈妈的丈夫,一个年近六十的出狱男人,她有足够的可以与之对抗的勇气。
“他如果找你了,你就来找我!”严卉拍着胸脯,“我长大也要做警察!”
说完之后就迅速的钻进了邹婷的怀里,老严生平最听不得的一句话就是严卉声称自己要做警察,一提起来家里就鸡飞狗跳。
沈惊蛰隔着实验室门看着热热闹闹的外面,孩子们脸上的笑容仍然带着希望。
这样就好了。
只要不绝望,就会有光亮的一天。
楠楠只是她经手的无数个案子中的一个,因为涉及到孩子,还因为这个案子江立从头到尾参与,所以这次结案,她心里的感触更深了一点。
“我很担心他。”在柳志勇越来越配合,提供的线报越来越精准的某一天夜里,沈惊蛰窝到了沈宏峻的窝里,抱着他的枕头使劲嚼口香糖。
案子到最后阶段,为了江立的安全,视频和电话报告都越来越少,她对江立的消息从一开始能分别出他胖了瘦了黑了白了到现在只能判断出他是否还活着。
而她的焦虑变得越来越严重,上一次那么严重,还是因为老严参与了一个缉毒的案子。
“我总觉得b市那边的计划瞒着我的东西有问题。”她使劲的压着枕头,眼里都是暴躁。
沈宏峻也暴躁,尤其是知道了柳志勇配合度越来越高之后。
这个家伙不可能会坐以待毙成这样,沈惊蛰每次和他接头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愈来愈强烈的恨意。
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