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抓着朱翊深的手:“九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我在济南府好好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人老拿大道理来管我。现在每天都有学不完的课,还有听不完的政事,我好累,我想喘口气,却被母妃斥责不求上进……他们不懂我,他们谁都不懂我!我又不是生来就是皇长子!谁要当谁当去!”
少年低声哭泣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十分无助。
朱翊深伸手放在他的头顶,面容严峻,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生而为皇家之人,享受锦衣玉食,无上尊贵。但也承受着普通人所无法承受的压力和责任。世上的事总是公平的。
哭了会儿,朱正熙擦干眼泪,自嘲道:“嘁,好久没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让九叔见笑了。九叔,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比我厉害多了。”
朱翊深摇了摇头,他外表只有十几岁,可已经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那辈子过得太快,很多情绪,都来不及慢慢体会。
李怀恩进来禀报,饭菜已经备好,朱翊深便带朱正熙出去吃。等吃饱喝足了,朱正熙拍拍肚子,露出一个笑容:“吃完东西,整个人都好多了。九叔,你可以派人去报信了。”
朱翊深犹豫了一下,朱正熙道:“九叔,你肯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但我也不能连累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少年没什么心机,好像已经很信任他了。可他犹豫,不过是在权衡利弊,反倒有些对不起他的信任。
派人去报信之后,平国公和锦衣卫指挥使很快就来了晋王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徐邝看到朱正熙完好无损,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时,又对朱翊深忌惮了几分。皇长子拼了命地要逃开他,却跑到晋王府里来。这孩子真是缺心眼,不知道如今晋王就是他最大的对手么?
朱翊深淡淡见礼,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徐邝挑不出错来。再怎么说也是个亲王,他不能以下犯上。
“多谢王爷了。”徐邝把朱正熙带走。朱正熙回头,朝朱翊深挥了挥手,用口型道了声谢。
紫禁城内已经是灯火如龙,雪落了两指厚的一层,靴子踩上去有“嘎吱”的声响。皇长子不见,闹得皇城内外一顿人仰马翻。徐邝把朱正熙带到皇帝面前请罪,端和帝狠狠训斥了朱正熙一顿,罚俸三个月,要他闭门思过。
朱正熙也没说什么,垂头丧气地退下去了。
端和帝知道自己把这个长子宠纵坏了,原本想狠狠惩戒一番。可别的皇子或者年纪太小,或者母亲出身卑微,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朱正熙了。
他又与徐邝聊了些出兵的事,徐邝最后说道:“皇长子是在晋王府中找到的。也不知道晋王藏了他多久,害臣等都快把京城翻过来了。皇上决定何时将晋王派去就藩?他呆在京中,总归是有违祖制。”
“朕已经命太医给他治手伤,就藩的事情再议吧。”端和帝挥了挥手道。
徐邝不知道皇帝怎么会忽然松了口,也没多问就退下了。
端和帝揉了揉额头。就在不久以前,锦衣卫向他禀报,昭妃的猫还是找不到。他正要治那两个锦衣卫办事不利的罪,昭妃宫里的人又来禀报说,猫找到了。他好奇去看,那猫儿却不是原来那只,只是比原来的更漂亮,眼睛是蓝色的,通体雪白。
后来从宫人那里得知,猫是温嘉从宫外弄来的。昭妃很喜欢,就开口求情,免了那两个锦衣卫的罪。但她还是对兄长没能出征的事情耿耿于怀,知道朱翊深举荐温嘉的事,说端和帝是因为忌惮弟弟才连累了她的兄长。还说若堂堂帝王没有容人之量,堵不住言官之口,气得他一怒之下就回来了。
昭妃不过一介妇人,哪里懂这些。八成是温嘉在背后教唆的。
可细想想,他对朱翊深的确不能做得太绝。当初是先帝让朱翊深留在京城的,金口玉言,不能随意更改。打发去守陵,名正言顺,让他去打仗,也是师出有名。眼下若急冲冲地派去就藩,还故意派个不好的地方,恐怕那些言官要跳出来说他有违先帝之意,说他寡情薄意,容不下一个尚未及冠的幼弟。
所以刚才徐邝又提此事,他暂且压下来了。
第13章
是夜,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衙署里头,三三两两的人围在火盆旁烤火,间或窃窃私语。北镇抚司的诏狱在皇城内外赫赫有名,留下了无数冤魂。大内都在传这里闹鬼,到了晚上就更加阴森森的。
郭茂巡夜回来,交了牌子,赶紧蹲到萧祐旁边,撞了下他的肩膀:“温总兵从宫外给昭妃娘娘新弄了只猫,咱俩不用受罚了。”
萧祐侧头看他:“你如何知道?”
郭茂呵着手,看了看四处,凑到萧祐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其实应该谢谢晋王。”
萧祐不解,郭茂继续说道:“我爹跟人喝酒的时候听到的。那猫是晋王从商帮的朋友那儿弄的,据说也是贴木耳带回来的,举国找不到第二只。晋王偷偷叫人转交给温总兵,还让那人不要提他的姓名。不过那人还是跟温总兵招了。你说我俩是不是得谢谢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