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是个白切黑,还是特别闷骚傲娇的那种。
不过,他倒是没说错,苏嫣确实有些日子没有约他私下见面,按照两人的交情,其实不该是这样的。
这也是慕回这些日子始终想不通的一点。
大概是两个月前,花朝节宫宴那日之后,苏嫣对慕回的态度突然变得极为冷淡,甚至有意疏远他,除了他偶尔上朝时两人才会见上一面。
除却上朝的机会,慕回想要见她一面只有在晏彻私下招两人进宫的时候,就像今日这般。
只是。
他万万没料到,今天这次见面居然硬是被他按了个妹夫的身份。
慕回不明就里,却也只是在心里别扭,毕竟是自己从小照顾长大的小家伙,真要是跟他闹脾气,过阵子终归是会好的。
苏嫣的变化晏彻也早有察觉,只不过他不像慕回想得那么简单,甚至在国师府里安插了不少人手。如今的国师府,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到晏彻耳朵里。
此刻也只有宁婴知道小姑娘为什么会突然疏远慕回。
和一般的苏氏后人不同,苏嫣不止在道法玄学上造诣颇高,还有着连他父亲都参不透的通灵体质,她能感应天地之气,反应强烈之时,甚至能预见未来的事。
花朝节那天,她走出国师府之际感觉到身后一片灼热,回转头的那一刻,国师府竟然变成了一堆大火烧尽后的废墟。
那情景只维持了片刻,片刻之后国师府还是原来的国师府,苏嫣却是明白国师府不日便会化作一片废墟。
她在去皇宫的马车上替自己算了一卦,这一算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不出几个月便会随国师府一起消失于世间。
苏珏从小对她说的最多的便是算人不算己,否则必定会遭受天道反噬,而这一算后,苏嫣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命数差不多也就用尽了。
原本还能再留半年的时间,生生缩短了一半,三个月之后便是她的死期。
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总归带着些死气和晦气,那日之后,苏嫣便断了与人的来往,甚至连贴身丫鬟芝兰都被她安排去了后院。
不论是慕回还是其他人,她不见,不说,仅仅只是不想将自己身上的厄运牵连至他们身上。
只要一想到苏嫣这孩子明知道自己会死,却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都不为自己的未来抗争一下,宁婴的心口莫名揪紧了一下。
心中却忍不住反问,既然都顺应天道去了,怎么还想不通又许了这么些没用的愿望?
真是个傻孩子。
其实宁婴心里明白,正是她什么都没争便安心走了,走了才会后悔,才会担心自己离开后,大雍朝的百姓能否安然度过每年总要来上一回洪汛期,大雍的军队能否抵抗得住入冬前大齐国的烈烈铁骑。
慕回见眼前的少年兀自出神,俊逸的眉微微蹙起,唤了一声:“子玉?”
宁婴恍然回神,来不及压下哽在喉间的些微酸涩,轻嗯的一声。
稍稍向上挑的尾音带起一丝茫然,清冽且甘甜的中性声线,极为好听。
慕回微微垂眸,敛去眼中一闪而逝的亮光,一时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恰好这个时候苏嫣的贴身丫鬟芝兰端了茶具进来,他动作自然地伸手接过,抬手挥退芝兰后,才又加了一句:“可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喜的事?”才会被你如此冷待?
他十五岁那年,正是年少气盛,激进行事的年纪,只不过是跟当时的储君晏彻讨论了一句春季提高征兵,秋季提高征粮,如此才有更强的储备实力,以防范大齐国每到秋收时节南下抢掠的事。
结果子玉这家伙居然整整一月未跟他说话。
不仅没说话,她硬是把自己关在国师府整整一个月,居然真就被她研究出了一套适用于大雍南境荒漠之地的水利工程图。
想到这些往事,慕回沏茶转杯的动作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反到更流畅轻快了一些。
将手中的杯盏递到宁婴面前,他又问了一句:“还是因为你妹妹的事?”
宁婴捧着茶杯,摇摇头,又点点头。
“怎么?”慕回见状,眉目微拢。
“二哥。”宁婴仰起头,一抹犹豫之色划过双眸,她侧过头,避开慕回的眼睛,声音极淡:“两月前我替自己算了一卦。”
慕回皱眉:“如何?”
“大限将至。”
伴随着宁婴说出的话,慕回手中的杯子咣当一声摔落在茶案上。
他垂眸,唇角轻颤:“何时?”
宁婴忙捡起杯子,一面小心翼翼地检查有没有摔出缺口,一面神色自然地抬头看向慕回,避开他的问题,只淡淡地说道:“苏氏一门如今只剩我与妹妹两人,若是我去了,妹妹怕是找不到安身落脚的去处。”
“今日皇上他提起你妹妹,你为何……”
明明进宫也不失为良策,以皇上跟子玉的关系,绝不会亏待了他的妹妹。
宁婴却沉吟了片刻,幽幽出声:“他不是良人。”
说罢,她又道:“子玉实在找不出其他人能保我妹妹周全,唯有二哥你能断了皇上的念想。”
慕回张了张口,想要说一句我自然会保全你妹妹的周全,你不必非要将她嫁给我。
却听:“我知二哥你对我妹妹无意,到时我会选个大哥必定无法成亲的日子。”
宁婴顿了顿,抬眸对上慕回的眼睛,目中纠结歉然,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