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在抗拒。
“叶诺那臭小子,那天跟你分开的晚上就开始高热低烧的,直到今天还没缓过劲来,昏昏沉沉的还一个劲的喊着要见你见你,家里全都没办法了。不然,你以为我会愿意来找你。也不知道这半年来他究竟着了什么魔,硬是没让家里安生过一天。叶家会变成这样,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有些慌,闪避着他一路的跟随,“生病了给他找个医生就好,我去了也帮不上忙。”
我还没有心里准备,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叶家的那两尊大佛。
所以,加快了脚步,朝回去的方向奔跑起来。
他没跟上来,但却有另一辆车超越上来的将我再度给拦截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走来,一人抓住我一边的胳膊,强势的将我架起折返,塞入了叶斐的那辆车内,然后又速度的回了另一辆车里。整个过程,我只来得及发出几声低叫与三两下挣扎,事情便已成定局。
而叶斐在我被塞入车厢后的瞬间,也踩动了油门,朝某处速度的驶去。
“叶斐,你放我下车,这得算是绑架了吧!”车门早已被锁死,我徒废了气力。
“这条路刚修建成,还没来得及安装路探。姐,你胆子可不小,这样的路也敢走。”
“叶斐,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放我下去吧……”
“满身的酒气……日子倒是过得挺舒坦,你孩子还在床上挂着药水的受折磨呢。”
“又不是我让他生病的,我也不想他生病的啊。你带我去了真帮不上什么忙的,就行行好的放我下去吧。……要不,你先让我回去准备准备,过几天再去或者明天再去都成……”
叶斐根本不为所动,“你紧张什么,不过是让你回去看看孩子而已,又没人会留你常住。这么些年了,怎么老毛病还是没改。想要不被人看轻,自己先要端起骨气。这样的你,谁会想要。”
此刻,我哪管什么骨气。只是不想去叶家,不想面对那两佛。
“叶斐叶斐叶斐,真的求求你了,放我下车吧!放我下车吧,我不去!”
“放手!安静坐好!”他厉声低喊,“如果你想叶诺给我们两送葬的话,尽管这样来闹。”
是了,他还开着车呢。我放开了扯在他臂弯的手,坐回了座位里。
可跳如擂鼓的心脏,该怎么安抚下来?
只觉自己,像是个还没披好防御战衣,却要被押赴刑场的人。
时间一个钟一个钟的流逝,我与叶斐再无半点言语的交流。
近了近了,叶家一步步的近了,我掌心已溢出了紧张的湿意。
“叶斐……”我捏紧了拳头,又开始连声哀求他。
叶家曾是我度过了多年的家,但现在我实在羞于去面对它……
没事的,没事的,平常心平常心!我努力劝慰自己,做着深呼吸。
当终于看见那栋山道坡旁的大宅子时,反而有了稍许的冷静。
因为那栋大宅的外墙,已经不再是我离开时的模样与颜色了。时间会给生活带来很多的改变,仿佛只剩下我……还活在对往昔那个“家”的追忆里。真的,连自嘲都无力了。
“可以了,出来吧。”叶斐这么说着的先下了车,然后有条狗飞奔了过来。
一双前爪,滋滋作响的在车身划拉。
“完了,又得重新喷一回漆。这都是第几次了,还不滚一边去,小心炖了你。”
叶斐手脚并用的将那狗拖开,这才让我得以出来。狗扑腾了一阵,也安静了下来。
夜色下放眼望去,叶家的庭院也大变了模样。那年,脚边不停穿梭的狗还年幼好动着,将院子里刨得大坑小洞的,让我在叶家没少挨责备的眼神。而现在,庭院里是一群挺拔的松树。
越发给这个家,加沉了厚重之感。
所有旧年的模样,都已不再了。我还在惧怕些什么呢,真是可笑。
深呼吸了一瞬,我终于寻着那烂熟于心的方位,朝着那透出光晕的地方走去。
轻轻的站定后,由身后跟上来的叶斐,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毕竟我现在,只能算是个客人。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却也大变了模样。
唯一眼熟的,就是墙壁上的那副全家福。
历经了岁月事事的变迁,它还是挂在那里。
厅的最正位那方,一盏晶莹的大吊灯下,立着个与墙壁同高的黄木书柜,上边刻着翱翔云雾里的腾龙浮雕。下方是一张超宽大的黄木桌子,可看得出与书柜同款。
桌面有个棋盘,还有套同色的茶具,正袅袅生着雾气。
那个正埋首煮茶的老人,岁月早已花白了他鬓角的发。
熟稔的治器纳茶,齐活了整套流程后,他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的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出去了一趟,连规矩都忘了?”
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他,爸爸,叶伯父,还是叶老头或是叶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