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
太子摇晃她的肩膀,“唐翡!孤看你是疯了!手不要了?松开!”
阿绯机械地转过头,神情恍惚,似丢了魂魄,仰面看他,“她害我娘,我要报仇....”
那一双受惊又偏执的眼睛似受过欺负的孩童,看得朱震霆心中震颤。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需要保护,令人心疼的唐绯了。
禅机被侍卫推得一步步后退,他看不到被太子遮挡的唐绯是什么表情,可他却看得见阿绯伏在太子怀中。
广袖相叠。
阿绯,你可以推开他的。
禅机不否认,他的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可她没有,太子也没有。
秋风萧瑟,卷起满地枇杷落叶。
禅机看见,阿绯的长发与太子的长发在风中相结。有太子在,没人再敢动她本分,没人再敢动她娘半分。
禅机最终同看热闹的百姓一样,被推搡出了葫芦肚胡同。他眼中的神采,若星辰陨落。是他来晚了,她不需要他了。
阿绯躲过朱震霆的手,她自己站起来,遥遥看着唐万山,“爹,唐绯替娘问一句。你可还是当初的唐万山吗?”
唐万山的眼中掀起惊涛,“....津津?”
多年前的那一日下着瓢泼大雨,方津津站在雨中问他同样的话,“万山,你可还是当初的唐万山?”
唐万山看着像极了方津津的阿绯,一时间时空错乱,几乎以为站在眼前的是十八年前的方津津。
阿绯声声诱导,“你爱过她吗?爱过就接她回家吧....”
那方被火烧过的牌位戳在他的眼睛里,似钩锥一下下刺着他的心肺。十八年了,他与方津津究竟是为什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当初她跟着他的时候,聪明爽朗,有才气有美貌,多少贵家子弟心仪她她却不要。
而他一穷二白,一无所有却独占花魁。
当初的倾城人,而今化作一捧黄土。
阿绯捧着灵位,一步步走向唐万山,“你最落魄的时候是谁在欣赏你,是谁在背后支持你,是谁给了你信心和勇气?又是谁在你攀附权贵的时候不争不妒,选择默默离开。”
“不是她想缠着你,是你不让她走啊。”
“你用你的自私,绑了她一辈子。”
“你说过,若你封侯,她就是你的侯夫人;如你拜相,她就是你的丞相夫人。可是,你睁眼看看你的丞相夫人是谁,你的丞相夫人对她做了什么......”
阿绯将方津津的灵位极轻地交到唐万山手上,凤眸深深地看进唐万山的眼睛里,“爹...你是这天底下最不应该辜负方津津的人。”
阿绯轻吐真相,“你不让她打掉你的孩子,是怕她从此与你再无瓜葛。”
“你不肯让她离开,是怕再也见不到她。你的心底,一直藏着十八年前的方津津....”
“其实....你一直想带她回家的,是吗?”
唐万山手上捧着灵位,他迟迟地看向阿绯,双目浑浊,“...是谁告诉你这些?”
阿绯说,“是方津津,在梦里告诉我的。”
“老爷——”
唐万山神情恍惚,跌落在地。津津还会和女儿提起他....
阿绯说,他一直想带方津津回家?
好像是吧...
所以他宁愿方津津恨他一辈子,也要栓她一辈子。
他低头,老眸有泪。那穷苦出身的双手,缓缓抚上方津津的灵位。他以为,她在这小院里会比在相府过得清净些啊......
朱震霆皱眉。
董雨竹失声痛哭,“老爷,你不要听她胡言!我们的衣衣,我们的衣衣怎么办啊?方津津索命来了....”
阿绯站在唐万山面前,冷眼低眉,“她孤单了那么久,你不想陪陪她吗?”
“带她回家吧。”
丞相府的闹剧在唐霖匆匆带来的噩耗中消弭,“爹!娘!衣衣她....过世了!”
董氏当场昏倒。
良久,唐万山抱着方津津的灵位仰天落泪,“报应啊....”
丞相府挑起了丧幡。方津津的灵位被请进了祠堂。
太子立于东宫,清贵逼人,“徐钰,下去领赏吧。”
一朝之间,一条人命就此消失在人间。
丞相府几年内,人丁不添,灵位三方。
太子离开前曾冷颜道,“唐丞相,大婚必须如期举行,孤可不想在娶妃一事成为万民的笑话。”
“府上不是还有一位小姐吗?那就她吧。”
唐衣过世,太子妃的位子就空出来了。天子不悦,“唐爱卿,寡人与你结亲,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令寡人蒙羞!”
唐万山跪地,“皇上,臣尚有yòu_nǚ唐翡,可代姐出嫁。”
“丞相放肆!”
太后却觉得很好。当初云霄太子不也是迎娶庶女为妃吗?被多少皇子在背后讥笑。
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