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京城的规矩来穿,自然也是没人敢指摘什么的,但难免会被在心里嘲笑一番。若是初次见面便按照南京的奢靡穿法,又恐怕让人觉得浮夸轻薄。
她决定,还是折中一下,在秋瑶的帮忙下,挑选了一件银白色襕裙穿在内,外着衣领衬有几枚珍珠的春意桃花薄绢褙子,月华色的十幅画裙,又戴了一对飞凤振翅的小巧步摇,这才算是准备好了衣饰。
刚刚穿戴整齐,谢昉就这么适时的回来了,对她上下打量,点头道:“很好看,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这么早?太阳还没下山呢!”沈芳年不解,说好的吃晚饭,这是要赶着去吃下午的加餐吗?
谢昉却道:“为夫在南京初来乍到,夫人也该尽地主之谊,借这个机会带我四处转转才是。”
她推辞不过,只得早早同他一起上了马车,先向热闹的市集走去。
她望向窗外,下午人虽不多了,但市集上依旧热闹。
“这便是有名的十二廊了。”她只给他看,笑道,“你看这里每日卖的都是鲜花、团扇、手帕、香蜡等物,铺户都将商品摆在外面,五颜六色的,是不是十分好看?”
“嗯,看来南京的百工造业发展得很好,卖些小玩意儿,也能养活一家。”谢昉道。
马车又路过了南市街,仍旧是各种商品应有尽有,还有卖丝绸、铜锡器的,刻书行,热闹得不行。
谢大人感叹道:“不愧是江南富庶之地,难怪五城兵马司一年到头就忙着收税收租。”
但是,马车转到城东时,却比方才冷清了不少。
这里是禁宫所在,禁宫附近,官署林立,禁宫以北的太平门一带,是为建国初年修建的一排排廨舍,曾经这里居住着掌握晖朝大半权利的百官,如今,只剩下颓坯失修的断壁残垣。
“连禁宫都被贼人占据了,更何况是这破败的廨舍呢。”沈芳年叹了口气,走到这里,又到了傍晚,她总觉得有一种走入日暮之城的感觉。
“今日我已经拨了人,将禁宫内先好好搜一遍了。锦衣卫办事的衙门便在那里。”谢昉指给她看,官署中不起眼的一处,“以后有事就来这里找我。”
“我才不去了。”沈芳年翻了个白眼,哪有谁家的夫人会天天去官署衙门啊?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这才向着重宝门赴宴。
当年太/祖皇帝在位时,南京各处一共修建了十六处高基重檐的酒楼,重宝门这家便是其中之一。
到了酒楼门口,谢昉先下了车,又将自己夫人扶了下来,抬头发现,酒楼门口已经有人在恭候了。谢昉和对面那人四目相对,纷纷愣在当场,谁也没说话。
沈芳年起初正低头专心整理自己的裙摆,见谢昉不动,好奇问道:“怎么不走?”
谢昉从牙缝里说出了三个字,对面那为他们准备为他们接风洗尘的人的名字:“周、白、卿……”
沈芳年抬头一看,不就是国子监祭酒家那温润如玉的周公子又是谁呢?哎呀,她本想在快到南京时委婉的告诉他周白卿也在南京的事情的,只是出了太多事情,她一忙就给忘了……
周白卿倒是先反应过来,面色平静,规矩的行礼道:“谢大人,谢夫人,在下南京兵部车驾司郎中周白卿,已经代守备大人和尚书恭候二位多时了。”
谢昉同样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并及时制止了准备作揖行礼的沈芳年。
“二位快些上去吧,在下还要再稍等下赵大人、郑大人。”
谢昉拽过沈芳年的手腕,拉着她上楼。她提着裙摆追赶他的脚步,一时间有些狼狈,委屈道:“夫君,我手疼……”
谢昉猛然回头,对她恶狠狠的低声道:“你早知道他在这里了是不是?”
\我……“她赶忙摇了摇头,又不得不点了点头。她确实不知道今日的接风宴会有周白卿啊,但是她确实知道周白卿在南京兵部做事……
眼看就要到了二楼,估计进去之后就会见到南京守备,她这死心眼的夫君还黑着一张脸,她只得拉着他劝道:”人家周公子不知道你要来南京时,就已经动身赴任了。再说了人家在南京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谢昉一言不发,气鼓鼓的瞪着她。
“瞪我干什么?我说的你心里其实都明白吧?不过在这借个由头跟我耍脾气是不是?”她也有些生气了,这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不讲道理。
“我没有……”谢昉觉得自己也有点儿委屈。
“没有就好,那我们上去吧。“她帮他抻了抻衣袖,又温柔起来,”你手上还有伤呢,一会儿还是要少饮酒,知道吗?”
“嗯……”
谢昉被训的服服帖帖的,他们这才继续上楼,走进了雅间,守备大人已经在其中等候了。
南京守备,历来由功勋大臣的后裔担任,现任南京守备是开国功臣誉国公邢家的重孙邢高禹,年三十五,武将世家出身,眉宇间俱是正直,一身的英武之气,身边站着守备夫人,三十许人,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