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徐闽家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韩屏那冰冷了一天的心终於感到了一丝的暖意。盯着墙上徐闽夫妇亲密的合影,韩屏咬着嘴唇陷入了沉思。一会,才洗完澡的徐闽穿着睡衣走了进来,一边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对发呆的韩屏道:“看什么呢这么走神?”
“我在看你们俩的照片,你说,你们家这么和谐,怎么会也去那个呢?”韩屏转过头来,看着徐闽认真地问。看着墙上的照片,徐闽的脸上消失了笑容,默不做声地坐在床边。看着韩屏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刚要说什么,电话响了。徐闽接过电话,柔声细语地聊了一会,韩屏听出来是和女儿在说话。徐闽和女儿说话时候,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放下电话,徐闽笑容未退地说,“雨儿来的电话,在奶奶家呢,让我周末接她去公园。”
“雨儿?这名字真好听。”韩屏喃喃的自语着。
“她的名字叫陶蓝雨,是我取的名字,就算完成我一个梦吧。”徐闽的笑容更迷离了。
“蓝雨,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小时候的一个美好愿望吧,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向往大海,向往大海上空的蓝天。因为在我那幼小的心里,觉得海之所以是蓝的,那是因为海的天空上下来的雨就是蓝色的,是蓝色的雨才彙集成蔚蓝的海,海才能是蓝的。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去海边,去感受蓝的海风,去沐浴蓝的雨。”
韩屏坐起来,无限神往地看者徐闽那柔和的脸,轻声问道:“小时候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九十七
“实现了,为了实现我的愿望,我努力地学习,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可是,爸爸从没有因为我学习好就表扬我。在他的心里,可能我就应该学习好吧。
我爸爸是一家军工厂的工程师,专门研究炸药的。这个行业很危险,我小时候住的家属区里,有一栋楼大家都叫它寡妇楼,因为那里住的,都是因公牺牲的烈士家属。有一次,本来应该爸爸去实验场,但我有病住院,爸爸的一个同事替爸爸去了。结果发生爆炸,那同事死了,留下了一个小男孩。那男孩没有妈妈,他妈妈前一年病死的。
那天晚上,爸爸带回来一个小男孩,那小孩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可怜。你看他的第一眼,你就不由自主地想怜悯他,想保护他。爸爸对我说,这个孩子以后就是我的亲弟弟,让我以后要照顾他,我使劲点着头答应了。那以后,我就像个老鹰护雏一样地呵护着他,有好吃的给他,有好玩的给他。那时候的我也是这么瘦小,可是,每当有人欺负他,我都疯了一样上去和人家拼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一样,我每次因为弟弟和别人打架了,爸爸都会由衷地表扬我。
我第一次看到大海,就是因为我为保护弟弟和别人打架,爸爸奖励我能好好看护弟弟,在一个暑假里,带我和弟弟看的大海。小时候的我性格也特别的独立坚强,和男孩子一样爬墙上树的,你看我现在这么文静,那都是后来长大了才安静下来的,其实我骨子里还是男人的性格。”说到这徐闽呵呵笑了起来,韩屏也由衷地说:“从第一天看你开车,就感觉出你性格里的坚强了。说实话,我特佩服你,甚至是崇拜你呢。”哈哈……徐闽听了韩屏的话,压粗了嗓子,故意装得很豪放地大笑起来。
“你这个弟弟呢?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徐闽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感是複杂的。打开毛巾包着的头发,抖开,又在脸上涂了点保湿露。关掉吊灯,打开橘黄的台灯,眼睛看着天花板,缓缓地给韩屏讲述着那一段逝去的往事。
“弟弟在一点点长大,爸爸几乎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而我,也把他当亲弟弟,不,应该说比亲弟弟还要疼爱。在这爱的呵护下,弟弟人虽然在长高,心却没长大,他的心太脆弱,也很敏感。同时对我很依赖,什么事都和我说,却不太和爸爸说,和妈妈更是生疏。我也就像妈妈一样地的时候,他被同学欺负了,我还要去帮他打架,在比我高出一头的男生那还能讨到什么便宜吗?可我就没有怕过,只要看到弟弟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就热血沸腾地去拼命。呵呵,后来他的同学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了,因为人家都知道,他有个姐姐,既不讲理,又不要命。”
徐闽喃喃地说着,有时候轻微地笑一下,为自己过去的傻楞,也为弟弟的可怜。
“后来我上大学了,暂时离开了弟弟,弟弟失去了依靠,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那时候,每周都能收到他的信,信里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变化,能理解父母了,也知道独立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学会了自己打架。那一刻,我才真的觉得,他是男人了。”
“大三的时候我恋爱了,弟弟也上高三了。我把第一个男朋友领回家的时候,弟弟横竖看不过眼,对我的男朋友横眉冷对,恶语相加。那个假期,我就在家住了两天。就这两天,弟弟也从没和我一桌吃过饭,总共也没和我说过三句话。家里的空气紧张得要命,不得已我提前回了学校。当火车开动的那一刻,透过车窗我才发现,我那高高瘦瘦的小弟,正蹲在月台的一个角落里偷偷地送我。他的脸上流着泪,手在轻轻地挥动。”
徐闽的声音有些颤抖,起身出去拿了两听饮料回来,递给韩屏。韩屏还沉浸在故事里,接过饮料放到一边,眼巴巴地等着徐闽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