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独自坐在餐桌边,悠哉悠哉地品着红酒,包厢门被推开那一刻她没有回头,只是忽地刮来一阵风,眼角余光瞥见人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她抬起头,看到的是林宜诺。
“好久不见啊。”林宜诺强忍着想给她一拳的冲动,咬着牙不客气地坐到她对面。
杜薇扯起嘴角,望向跟在她后面的舒清。
是挺久不见了。
被幸福滋润的女人,眼角眉梢都好像会发光,比那空白的四年里任何一天都要年轻。
“阿清,坐。”说着她也不等舒清坐下,低头掏出一张银行卡,扔过去,“你给我的钱,我一分没花。”
卡片不偏不倚落在舒清面前,多一分掉下桌,少一分进菜盘,准得刚刚好。
舒清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身边炽热的目光打在脸上,顿时后悔今天来赴这个约。
这女人果然没安好心。
“别毛啊,小姑娘,这钱是我讹她的。”杜薇看穿她们两人所想,红唇轻扬,一双狭长锐气的桃花眸流露出玩味的笑意。
林宜诺收回目光,借着吃菜掩饰自己的尴尬。对面坐着的是昔日情敌,她不能被看笑话,好歹要拿出“正牌夫人”的气魄来。
杜薇补了一句:“密码是我生日。”
林宜诺:“……”
舒清当即拿起卡扔回去,“不用了,你捐给慈善机构吧。”她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也不能喝酒,便喊来服务员要了瓶果汁,自顾自地喝。
“老婆,我也要喝~”
“好。”
舒清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宜诺的鬼心思,十分配合地拿起她杯子,正要倒满,林宜诺按住她的手,撒娇道:“你喂我嘛~”
用嘴喂?
舒清一时犯难,就听见杜薇嗤笑一声,摇头:“这是养了个闺女啊。”
“……”
林宜诺一记眼刀劈过去,杜薇软绵绵地接着,也不回敬她,转而看向舒清,懒懒道:“我把那间咖啡店卖了,房子和车给我父母,其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后天机票走。”
“国内也可以考私照。”舒清好心提醒。
“不,不够刺激。”
彼时舒清没有多想她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很纳闷,考飞行执照与是否刺激并无关联,但她并不想过多关心杜薇,因此什么也没问。
杜薇抿了口红酒,看着窗外:“人这辈子可以自由选择的事情不多,包括起点,跑道,还有风景,唯一能选择的只有终点,和冲向终点的方式,要么规规矩矩,要么千篇一律,要么……出人意料。”
舒清和林宜诺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对不起,阿清,这些年给你带来很多困扰和麻烦,过两天我就走了,走之前,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ok吗?”她举起高脚杯,嘴唇有一点歪,笑容却万分迷人。
舒清悄悄看了眼林宜诺,见她没有异色,才举起杯子跟杜薇碰了碰,"可以。"
“顺便,新婚快乐。”
玻璃壁晶莹剔透,映着她幽深漆黑的眸,那些记忆碎片被猩红的酒液冲散,倒流十五年的时光,她看见了彩灯和窗花,看见了很多人,男男女女,有自己,有舒清。
十五年前,那夜的联谊晚会。
【学姐好】
【你好】
【没想到这届飞行专业只有学姐一个女孩子】
【是啊,和尚庙】
【我叫杜薇,学姐你呢】
【舒清】
一晃,就是十五年。
哪有那么容易忘记,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她眼睛越来越红,但是不想在这两口子面前哭出来,遂猛地站起身,拎上包,“你们吃吧,账结过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你喝了酒。”舒清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有些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想说:一会儿我们送你。
杜薇的手搭在门柄上,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她却笑了,头也不回道:“我没开车。”而后打开门,身影消失在那条空荡荡的缝隙里。
室内安静得诡异。
林宜诺盯着一桌子菜,神情凝重:“我觉得不对劲。”
“什么?”舒清收回目光。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对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