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自己和诺诺的工作时间同步,这样就不会像其他双飞家庭那样,一个起,一个落,见面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可是像今天这样,因为各种规章制度的限制,她免不了要拿出些威严来,两人的关系在平等与不平等中摇摆,久了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诺诺。”
“嗯?”
“……没事。”舒清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纵横交错的滑行道,那里有几架飞机在排队,“今天风有点大,要不第一段起落还是我来吧?”
林宜诺摇摇头,拍着胸口道:“不用,我可以的。”
“但是安全更重要。”
“师父,你是不相信我嘛?”她扁着嘴,既委屈又失落,“如果每次遇到问题都交给你,或者其他机长前辈也这样,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现在我有你,可将来我升了机长,谁还能帮我?我想进步,不想原地踏步。”
舒清目光闪了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我相信诺诺。”
……
排队到第六位起飞,她们在跑道头等尾流间隔,互相做起飞前检查单。舒清负责通讯,得到塔台允许后,林宜诺深吸了一口气,将两台引擎全部打开,左手放在油门杆上,右手握着侧杆。
引擎嗡鸣声隐约变大,她将油门杆向前推,感受着逐渐强烈的推背感,目光紧盯着e/wd屏幕上的ni数值,刚过50,她松开油门杆按了一下f4,此刻自动油门加大为起飞推力。
滑行速度到140节,计算机发出v1指令,林宜诺口述重复一遍,右手控制着侧杆拉起机头,抬轮仰角15度。
感觉到轻微的失重感,她稍稍松了口气,拨动手柄收了起落架。
有风吗?
没感觉,嘿嘿。
最紧张的人是舒清,一边跟管制通话,一边监测仪表,同时还要密切注意林宜诺的情况,可谓一心三用。
飞机爬升到加速高度,林宜诺按了两下f2,自动油门转为爬升推力,持续加速,她能感觉到左边不时投来的目光,紧张之余又添了几分信心。
窗外飘过柳絮状云雾,仿若仙境。
大约十五分钟后,飞机到达巡航高度,林宜诺接通了自动驾驶,关闭警示灯,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任务完成,让飞机自己飞。
舒清悬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冲她竖起大拇指,温柔一笑:“诺诺很木奉。”
“要亲亲。”林某人撅起了嘴。
舒清霎时冷下脸,漠然地转过头。
“……”
.
晚上到酒店,时间尚早,舒清想庆祝一下诺诺chù_nǚ航成功,遂请大家出去吃宵夜。饭桌上林宜诺绞尽脑汁琢磨着,用怎样的理由才能去舒清房里睡。
恰恰她刷着微博,看到航空大v转发了一条“民航业内你不知道的鬼故事”,顿时来了兴趣,大致浏览过后,她清了清嗓子:“咳哼!有人对咱们这行的灵异事件感兴趣么?”
六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盯着她。
“那我可说了啊,晚上睡不着觉不怪我。”这话意有所指,她看了眼舒清,猜测老婆应该很怕这些东西。
舒清挑眉:“说来听听。”
“某公司的洲际航班,夜航,乘客都睡了,乘务员巡舱的时候听见很凄厉的哭声,反应给了乘务长,两个人到处找声音来源,没找到,就让安全员去货仓看下是不是有人溜进去。然后安全员下去了,发现果然有个女的坐在货堆上面哭,问她,她说要老公亲自接她才上去,安全员问了她老公座位号,上去找到那个男的,一说,男的吓坏了,说这次是运老婆的骨灰回国,托运的!就在货仓!这时哭声突然没了!”
乘务组的四个姑娘不约而同地抱起胳膊,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旁边的安全员小哥差点一口饮料喷出来,呛着了。
“然后呢?”舒清问。
林宜诺略感意外,支支吾吾道:“没…没然后。”
舒清笑了笑,抬手示意她继续讲。
这女人,不怕么?!
“咳咳,据说,某天晚上,某机组停在跑道头等待起飞,机长突然看见跑道上站着一个小孩!然后他向塔台报告情况,地面人员赶过来查看了,什么也没有!后来才知道,几年前有架飞机在这条跑道落地时出了事故,死亡的人里面就有一个小孩子!”
四个姑娘已经两两抱在一起。
舒清十分淡定地夹了个虾饺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后咽下去,“你们怎么不吃了,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
“机长…你…你不怕么?”四号瑟瑟发抖。
舒清抿唇轻笑,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林宜诺,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好怕的,这种故事我能编一百个。”
“……”
当众被下面子,林宜诺心生挫败感,怏怏地埋头吃东西,而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惊呼:“啊!还有一个关于酒店的,说的是某机组外站过夜,入住酒店……”
“啊啊啊啊!!”
“你别说了别说了!”
姑娘们抱成一团尖叫。
舒清无奈地摇了摇头,用一种“你好幼稚”的眼神看着林宜诺,她那些藏不住的小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耍宝的模样却又可爱得紧。
一行人吃完宵夜回酒店,舒清简单嘱咐了句早点休息,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房间。林宜诺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关上,实在不甘心,才踏进自己房间,就有种极度安静下产生的恐惧涌上心头……
最后关于酒店的鬼故事,虽然没有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