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鲜子里才控制住了情绪,用手背抹掉眼泪,道:“大姐,你信我,我没有碰那个贱奴,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他就开始寻死觅活的,简直是个疯子!”
“我自是信你的,但你不该气父亲,无论如何,他都生育了我们,便是真心不在,也总该得我们一分敬重。且闭门清思,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自会为你讨个公道。”鲜睿说着,伸手揉了揉鲜子里脸上的巴掌印,此刻的她,哪有平日的荒唐样,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凡的气度,不愧是平南王的嫡长女。得鲜睿承诺,鲜子里又放松了几分,但想起正君的病容,却是低叹一声。
现在住在平南王府里的只有嫡长女鲜睿,嫡长子鲜子里,嫡次子鲜子孟。嫡次女在军营,靠着一身蛮力倒也闯出了些名堂,却是不堪重用,前年闹出的笑话现在都还被人当作笑柄,连带着平南王也没脸。嫡三女在书院,因其fēng_liú成性,沾染男色无数,就由正君做主送到了规矩严谨的旗山书院,好好正一正她的性子。
嫡yòu_nǚ却是在寺庙,早前她一时不慎受了风寒,久治不愈,据说是邪魔入体,需要受佛光护佑四十九天,便让平南王派人送到了寺庙。平南王不去军营的时候多半会去寺庙陪伴嫡yòu_nǚ,正君身体不好,就不去照顾嫡yòu_nǚ了,在府里静养。
平南王本是心疼夫郎,却不想他会在府中被儿子气得病情加重,得亏先前调养得不错,不然怕是会损及寿元。鲜睿又去看了下正君的情况后,就到了自己的书房,唤来十岁起就跟着她的两个暗卫,派他们去调查此事的真相。暗卫退下,鲜睿想了想,提笔在摊开的纸上画了一幅画,待墨迹干掉,就卷起此画离开了王府,去了欲娶那个贱奴做侧夫传宗接代的平南王心腹的府里,说是有事相商。
心腹的书房内,鲜睿摊开了画纸,却是一幅百鸟朝凤图,唯独缺了凤凰,还多了一只视为不祥的乌鸦。年逾三十的女子看着这画,却是蹙起了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鲜睿适时地开口:“凤凰展翅,百鸟臣服,忠心耿耿的仙鹤最是开心不过,但若此凤尚未长成,疑心一增,便是仙鹤剖心明志,也是不得信任。乌鸦嘈杂,其心险恶,又怎会不在此刻肆意构陷,离间凤凰与仙鹤,逼迫仙鹤绝尽后路。”
“我知你年岁已到求女心切,也知你之正夫大度贤良,并不介意你娶个奴才回来做侧夫,况且情之一字实难自控,在你眼中,这奴才自是千好万好。但乌鸦善伪,你又怎知他那副皮囊下装着的是怎样的祸心?如今雏凤初鸣,仙鹤境地危险,乌鸦步步紧逼,作为仙鹤最信任的雀鸟,你当如何,想必是无需我多言了。”
“嗣子爷……”容貌俊美的女子半跪在地,冷汗湿了衣衫,她却顾及不得。
鲜睿看也不看此女的脸,道:“男□□人,一时迷了眼,也是正常,但一时迷茫不打紧,若为此步步魔障,辜负了仙鹤之信,成为乌鸦爪下的亡魂也是迟早的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天下男儿何其多,想要纳娶称心之人,并非难事。我在此祝你早日得纳良缘,传宗接代,香火延绵,世世不蒙‘叛徒’之污名!”
女子整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却是没有生出一丝不服,待鲜睿如平南王一般。鲜睿这才看了女子一眼,道:“子里顽劣,却非大奸大恶之人,往昔闹得再荒唐,又何时出过人命?这人的伎俩实在是太过明显,偏你着了道,实在是叫我失望。待母亲归来,你自己跟她认罪领罚吧,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话落,鲜睿转身就走,却在走出门的那一刻,眼睛一红,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路小跑着离开。听着鲜睿的脚步声远去,女子却依然不敢妄动,直到双脚开始僵硬,酸痛难忍的时候,方才挣扎着起身。看着摊在桌上的画作,女子伸手抹了把汗,她差一点就中计了,幸亏正夫死死拦住她,她才没有出手动鲜子里。若鲜子里出事,平南王定不会放过她,而她也会因为心中的不忿,与平南王生嫌隙。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这只乌鸦好毒的心思,竟是要她万劫不复,还是为了个贱奴。她对那个贱奴是有几分心思,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毕竟他再好,都及不上正夫半分,若不是正夫不能孕子,她又怎会动了纳娶之心?初时听得贱奴撞柱而死的消息,她是愤怒的,因为贱奴即将成为她的人,却被鲜子里碰了,还死得那般刚烈,饶是没几分爱意,也不能对此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
但她也只是想教训教训鲜子里,毕竟尊卑有别,鲜子里再怎么样也是平南王的嫡长子,是她的小主子,她不想背上叛主之名,自然就不能伤及鲜子里。可叫鲜睿这么一点拨,她才知正夫拦下她是多么的正确,因为她的意在教训,很可能会叫人黄雀在后的变成行凶杀人,真到了那个时候却是神佛难救了。她倒是没有怀疑鲜睿的话,因为外人不知鲜睿本事,她却是清楚的,鲜睿绝不会信口雌黄。
就算是鲜睿为了自己的弟弟撒了谎,污蔑那贱奴是奸细,她也不能真的为一个奴才动自己的主子。天下男子何其多,她不过是要个人生孩子,哪来的情深难舍?一双手搭上了女子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替她揉捏着,是她知书达理的夫郎。
“娶你进门,是我此生最正确的选择。”女子将夫郎拉到怀里,轻笑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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