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追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就听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不由得睁开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鲜舒。鲜舒情绪有些不好,为免伤及孕中的宁追,就想到偏殿休息,却被宁追拦住了。宁追拉着鲜舒坐下,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道:“舒儿,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我们是妻夫,你是我的天,若你心烦忧,我心又何能安然?不妨跟我说说,我虽只是一介男儿,但也愿意为你分担一二,给你依靠。”
鲜舒看着宁追的脸,被他恬淡祥和的态度影响,心绪稳定了不少,便握住他的手说道:“不过是面临一个抉择罢了,成则翻身,败则身死,我怎样都无所谓,却怕连累了你和孩子,所以我不敢做出选择,我怕自己会选错路,一朝国破家亡。”
“舒儿,究竟是什么事?”宁追反握住鲜舒的手,微微蹙眉,轻声问道。
“没什么,你怀着孩子,不能思虑太多,而我是你的妻主,自会想办法保全你和孩子,绝不叫你们受我所累。”鲜舒不想告诉宁追宣雾来使的事,宁追却摸了摸肚子,道:“我们是妻夫,本就是一体的,若你有难,我又如何能安?倒不如跟我说个清楚明白,我也好早做准备,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肆意猜测,徒添烦恼。”
“阿宁……”鲜舒低唤一声,将宁追揽入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道:“幸好还有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我才不至于成为真的孤家寡人,在此凄冷孤清。”
深吸一口气后,鲜舒缓缓说起了李大人和她见面的事,更把宣雾欲和她结盟共同除去车离弩的事说了出来,宁追心头一跳,在听到鲜舒说还未答复宣雾使臣的时候,微微放松了些。鲜舒嗅着宁追身上的气息,放低声音说道:“阿宁,我虽然很渴望重掌大权,将弃我叛我之徒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却也知宣雾狡猾,不会信守诺言,若浅乐兵败,便是国灭之危,国都没有了,我还做什么帝王?”
“只我终究是不甘心的,车离弩一心废帝,满朝文武都向着她,昔日手下败将蠢蠢欲动,就等着将我拉下皇位,扔到烂泥堆里腐烂生蛆,我如何肯,如何愿?如果我得不到,我宁可毁掉,管他浅乐是生还是死,管他百姓是安居乐业还是居无定所,我是真的很想看到那些一心要我死的人是如何在苦海里沉沦的。”鲜舒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或许这样也好,大家一起死,也就不会孤单了。
“舒儿!”宁追挣脱了鲜舒的怀抱,难得严厉的说道:“此事万万不可!”
鲜舒一愣,想说宁追放肆,却在对上他失望的眼神时,吞回了想要说的话。
宁追捂着心口,缓了一下情绪,不想在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和鲜舒说话。
半晌,宁追缓缓说道:“舒儿,浅乐历代帝王无论英明睿智也好,庸碌无能也罢,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损母国以利他国的亡国之君,若你此番应了宣雾,从了宣雾,将来史书记载,定会叫你遗臭万年!你是谁,你是鲜家皇朝血脉,是浅乐帝王,是天下万民的表率,若你弃了身为皇室血脉的骄傲,弃了为帝的尊严,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又该如何向先皇交代?”
“我知阿离姐姐一心要废了你,更知你心有壮志不能酬的苦楚,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背弃自己的母国,做出这样叛国乱世的行为。鲜家皇朝之荣光,浅乐之国威,尽皆系于你身,你之言行不可有半分差池,更不能肆意妄为,累及祖上名声,更毁掉自己一世英名。宣雾狡诈,此番作为,定是要借你的手拖住阿离姐姐,好为她们攻破浅乐防线提供便利,而今前线吃紧,战士浴血,为保我浅乐不惜代价,作为皇室成员,作为曾经最骄傲的帝王,你怎么可以这般辜负浅乐儿女呢?”
“辜负?是她们负我在先!”鲜舒一时情绪上头,猛地站了起来,怒声道。
宁追也跟着站了起来,道:“舒儿,她们可负你,你却不能负她们,因为你姓鲜,是鲜家人,是这浅乐最骄傲家族的血脉,你与历代先祖都享受过万民的拥戴,掌过天下大权,她们便是你一生的根本,是你身为鲜家人无可推卸的责任。”
“且仔细想一想吧,若浅乐没了,沦为亡国之君的你会如何,我和孩子又会如何?你不怕史书记载,让你遗臭万年,却可怕列祖列宗的质问,先皇的失望?”
“我读书不多,识字困难,却也曾在书上读到过数百年前的一段历史,当年曾有一国,存在时间虽短,地位却直逼浅乐,随时都能取而代之,一统天下,却因君臣相争引狼入室,而惨遭灭国,这才剩下渊咬,在浅乐和宣雾之间夹缝生存。”
“当年意气风发的帝王沦为亡国奴后,她的下场是怎样的,你不会不知道,而她之一国又是如何的水深火热,你也不会不明白,难道你也要落得那样的下场才甘心?诱骗那国帝王的人正是宣雾派去的细作,她使的便是今日这招,假以处佞臣为由,行灭国之实。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不要让当年的历史在今日重演!”
鲜舒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宁追却靠近她,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舒儿,我们不是没有翻身的希望,我们有孩子了,这很可能是个女胎,不,这一定是个女胎,我能感觉到你的血液在我肚子里沸腾,我能感受到女儿的呼唤,她是我们的希望,有了她,皇位再次回到你这一脉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