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黎敏一巴掌下来,直打得黎鹜转了一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捂着脸,黎鹜顾不得嘴角溢出的血迹,冷笑道:“是他自己蠢,明明可以永远的留在宣雾,风风光光的嫁进丞相府,却偏要自寻死路的跑到母皇那请命,闹成如今这个地步,却又与我何干?你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让母皇收回成命,但君无戏言,便是母皇再看重你,也不会在国之大事上轻忽多变!”
黎敏冷冷的看着黎鹜,半晌,嗤笑一声,道:“你嫉妒了,枉我以为你还算是个有脑子的人,却不想你也跟寻常人家的儿郎一样,拈酸吃醋,争宠斗计。放心,我不会杀你,但你从此刻起就只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再不是我的弟弟!”
话落,黎敏转身就走,决绝的背影,让黎鹜心中生出了一股难言的滋味,嘴上却是冷硬道:“若今日被算计的人是我,你可会这般跟黎鸷生气?说到底,在你的眼里,只有黎鸷才是你弟弟,我不过是一个玩意罢了,又何必做此姿态?”
“黎鹜,你错了,便是身为皇室血脉,有各种各样的不得已,也不能轻易的把算计的心放到手足身上,何况那是阿鸷,跟天下,跟大局,毫无干系的阿鸷,你又何苦这般狠毒?不管你此刻是怎么想我的,我都得告诉你一声,你和阿鸷都是我的弟弟,纵然命运不同,可待你们的心,我却是一致的,只你已然失了机会。”黎敏最后看了一眼黎鹜,转过头,拂袖离开,也宣告了这段姐弟情谊的终结。
“是吗?”黎鹜愣愣的看着敞开的大门,苦笑一声,道:“走了也好,也好!”
御书房内,黎婥天嘱咐了黎鸷几句后,就让他回去休息了,却在他转身的前一刻,喊住了他,起身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他来。这个儿子,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黎婥天虽生不出母亲该有的仁慈,却也有一丝丝不舍,到底是她的血脉,就这么给了宣雾,实在是不甘,但大局已定,她也不会扭转心意。
黎鸷还是第一次被黎婥天这般正眼相待,不禁生出了几分激动,以为他不会心怀期待了,却还是会为她的一个眼神而心生波澜,到底,她是他的母皇啊!
“你走了也好。”捏着黎鸷的下巴,黎婥天像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全身的气势都收敛了不少,半晌,悠悠的叹了一句。黎鸷身子一僵,嘴唇微动,却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还请陛下放心,罪人黎鸷一定会担起和亲浅乐之责,谨慎小心!”
黎鸷走后,黎婥天却走到獾男』ㄔ埃看着久经岁月摧残的围墙,喃喃道:“他再像你,也终究不是你,只因世间只得一个你,你说是吗,不留金?”
“不留金,不留金,你走得倒是干净,竟是未留只言片语,为她,你就是这般的恨我吗?”黎婥天闭上眼,想起某人蹲在墙上冲她飞媚眼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你到底在哪里,此生,你我可还有再见一面的可能?”
浅乐的某座山,一棵粗壮的大树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打了个喷嚏,却是睁开眼看了一眼老天,道:“你娘的,老娘不过睡个午觉,都要被人念,至于吗?”
低头看着那干干净净的墓碑,妇人眼神一软,道:“师姐,是你在念叨我吗?”
“我也想你了,可我还不想死,只能让你再等等了。”说罢,妇人歉意一笑,好像那个总喜欢穿着白衣一根布带挽着披散的长发的少女仍然鲜活的站在眼前。
时间匆匆,一眨眼就到了黎鸷穿上大红嫁衣离开宣雾的时候,黎婥天亲自来送他,不是给他体面,而是做给浅乐看,看她把一个如此看重的儿子送给了浅乐,浅乐也该回以应有的体面才是。黎鸷明白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情形下,才能让他体会到一丝温暖,即便是这份温暖是虚假的?
“阿鸷……”这段时间,黎敏做了很多努力,却还是无法扭转黎鸷和亲浅乐的命运,只因这是他自己求来的,而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没打算回头。眼看着真心疼爱过的弟弟就要踏上一条不归路了,黎敏的心难得的抽痛了几分,却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她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无益。
“阿姐,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也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不要为我难过,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也终于能为自己做一次主了。无论此路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后悔,因为至少我死的时候,是看过了广阔的天空,和不一样的风景的。”黎鸷说着,微微一笑,在不同情绪的眼神的注视下,坐进了马车,等待未来的路。
黎鹜没有来送黎鸷,不是因为他心虚,而是因为他不够资格,且黎婥天也知道了他私底下做的事,在黎敏的求情下,才只是赏了他一顿板子,此刻的他正趴在床上看黎鸷出发前派人送给他的信。信上说黎鸷知道设计他的人不是黎敏,而是黎鹜,他能理解黎鹜的心狠手辣,却不绝会原谅黎鹜,黎鹜却只是淡淡的笑了。
宣雾和亲浅乐的事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天下动荡,各方势力虎视眈眈,都想看宣雾这一出戏会以什么方式唱下去,却不想浅乐痛快的应了宣雾的请求,说是接受宣雾的诚意,缔结两国之好,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只为还百姓一个安宁。
只这宣雾的和亲皇子最终会赐婚给谁还是未知数,聪明的,糊涂的,都知道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