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陶御的贴身小厮也受了伤,为了将那条大狗拉离郎陶御的身体,他的双手都被大狗的利齿咬烂了,身上更是抓伤无数,衣衫破烂,血肉模糊,已是看不出一点人样。无力的瘫在地上,他似乎只剩一口气了,一双眼只顾着看郎陶御,在看到郎陶御身下流出的血时,猛地一惊,却是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从大狗骤然发狂袭击郎陶御等人,到侍卫们斩杀大狗,不过是眨眼间发生的事,乡民们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只得愣在原地。待她们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后,皆是脸色一变,双腿发软,尤其是那五条大狗的主人,惊得都晕了过去。天啊,一个丞相正夫,一个忠王正君,便是诛了她们九族,也不够抵消罪孽的,便是她们无心之过,也终究难消两位大人的心头怒火!
一个时辰后,寺庙后院,守在产房外的越雅双拳紧握,一动不动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脚下是死死地抱着她的侍卫,产房污秽,只怕会冲撞了她,便是明知拦下她,会是怎样的结果,她们也不得不冒死一拦。若非这些侍卫拼尽一切的阻拦,越雅此刻已守在杨林的身边,陪他一起煎熬,又怎会被这道门给拦在了外面?
“阿林……”越雅狠狠地闭上了眼,将眼泪逼了回去,为什么,她会这般的无能?忽然,越雅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就要闯进去,却被五个侍卫死死的拦住,一个劲的劝她,但越雅听不进这些人的肺腑之言,只因她听不到杨林的声音了。
就在越雅和侍卫们陷入僵持的时候,门打开了,却是一身狼狈的承喜师捧着一个满是血水的盆子走了出来,一见越雅,吓得差点把盆子给甩出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见越雅冷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站着,承喜师便赶紧快走两步,想先把这盆里的东西处理了。但就在承喜师即将越过越雅的时候,越雅伸手拦住了他,嘶哑着声音道:“这是什么,为何你要这般急匆匆的拿走她,说,这是什么?”
承喜师一愣,对上越雅平淡无波澜的眼睛,却是背脊一凉,犹如被毒蛇盯上一般,好半天才找回魂魄,结结巴巴道:“回回回丞相大大人的话,这是,这是正夫流掉的胎儿,流胎不不不吉利,得得得赶赶紧处理了,以免冲冲冲撞正夫。”
越雅听完了承喜师的话,却是猛的发力,将盆子抢了过来,吓得一同被血盆惊住的侍卫们松开了手。死死地盯着血水里已然成型的胎儿,越雅忽的一笑,再就是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留下了两行泪,喃喃道:“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承喜师被状若癫狂的越雅吓得跪伏在地,生怕越雅一个发狂,就把他给宰了。
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尤其是伺候越雅良久的一些仆人,眼睛都红了,小主子就这么没了,主子心里该多难受啊。越雅痴狂的笑着,竟是想将那流胎拿出来,吓得侍卫们赶紧阻拦,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拦住越雅,不让她碰那个胎儿。
“家主,家主,家主,不好了,不好了,正夫血崩,他他……”就在越雅和侍卫们纠缠不清的时候,一个手上满是血的小厮冲了出来,连滚带爬的哭着道。越雅猛地惊醒,却是将盆子塞到了一个侍卫的怀里,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产房。
越雅这边闹腾不休的时候,另一边的产房,也是一片闹腾,只因郎陶御也流了孩子,是个已经一月有余的胎儿。在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的时候,就失去了她,未能品尝拥有她的喜悦,就沉浸在了永远失去她的痛苦中,上天何其残忍!
车离弩看着那盆血水,深深的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她和郎陶御的孩子没有了。捧着血水的承喜师颤颤巍巍的站着,就怕车离弩一个暴怒,连他也宰了,但他却只听见车离弩嘶哑着说道:“带下去处理干净了,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是,是,小的遵命!”承喜师不敢耽搁,捧着盆子就退下了,只愿不再出现在车离弩面前。明阎在一旁看着,却是红了眼睛,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阿离姐姐不可!”明阎正想上前抱住隐忍悲伤的车离弩,就见她抬脚欲往产房走,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张开手挡在了她的面前,道:“阿离姐姐,产房污秽,血光冲天,会冲撞了你,便是你忧心夫郎,也不能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啊。”
车离弩抬眼看着明阎,道:“血光冲天?我本就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一身血气,谁人可敌?不过是小小产房,又岂能冲撞得了我这杀戮重重的人?”
明阎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车离弩一掌拍开了,不疼,却足可推开她。
车离弩想要去什么地方,从来就没人能拦得住,她的侍卫都很清楚这一点,且血卫都拦不住了,她们又何必再去招一顿打?何况车离弩征伐战场多年,身上的血气足可震慑一切牛鬼蛇神,民间俗礼是困不住她的,只会被她视为笑话。
“你说什么?”丁绝收到消息的时候,正躺在床上喝补汤,骤然听闻杨林血崩命悬一线的消息,顿时摔碎了碗,猛地揪住报信之人的衣领,眼里满是惊愕。
“回二侧夫的话,正夫,正夫可能真的不行了……”报信人却是满眼的兴奋,正夫死了,又没能留下一儿半女,这二侧夫不就有希望扶正了吗?到时候,他们这些奴才也就能跟着主子一同飞黄腾达了,说不得还能爬上家主的床,捞个名分。